“你真是……惹事精。”黑衣男子话还未说完便倒在云婧怀里。
“诶诶诶!你怎么了?”云婧猝不及防的躲闪不及,只觉得胸前忽然一重,看见黑衣人的脸靠在自己胸前,姿势莫名暧昧。
“你你你起来!”云婧红着脸吼道,要不是大晚上什么也看不清,不然她整张脸都要当着那人的面自燃了。
“别……别碰我……”黑衣人出声了,声音早已经不是刚刚那个轻佻的样子,云婧只感觉面前人的呼吸很重,完全掩饰不住的痛苦。
“你没事吧?”云婧试探性的问。
黑衣人此时勉强撑起身体,动动手指开始宽衣解带。
正当云婧以为是耍流氓的时候,忽然叫出声。
借着月光,后背那里,用身体堪堪的接了赵恒一掌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碗大的黑坑。
这一掌到底是多大的力度,不出血,皮肉轻损,可是怎么看这块地方不像是淤青,而是像腐肉,并且已然是像是废了。
云婧常年狩猎。受过伤,对于皮肉外伤是有些心得的。此时她抬手摸上去,来回轻轻一按……
肋骨折了两根,如果不及时治疗,还拖着伤躯奔来跑去,基本就是武功半废。而不远处似有野兽踪迹,必须先找到地方,离开这里。可是等到天亮找郎中实在是太慢了,而这荒郊野岭的不仅危险又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你起来,我带你去找我师父!”云婧决定道。
“不要。”黑衣人拒绝。
“为什么?”云婧不解。
黑衣人翻了个白眼,并未回答。
“呃,不去就不去吧……”也是,蒙面本来就是为了让别人不认出自己。如果去了师父那里,按照师父的性格,八成是要他摘了蒙面的黑布。
云婧此时忽然就有点想知道黑布下那人的面孔了。
“……那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来给你治疗。”云婧说道。
“你会接骨?”
“不会。”
“……除腐肉呢?”
“不会。”
“那你……咳咳!”黑衣男子直接暴咳起来。
“你别激动,这不是我以前从树上摔下来过,当时误打误撞把腿又接好了,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试试。”云婧哂笑。
“……你这是正骨不是接骨,你当时只是脱臼而已吧!”
“呃,差不多吧。”
“……”
“你不说话是怎样啊,去找人帮忙还是我来帮你你也要做个决定啊。”云婧道。
黑衣人沉默了,他前看看,后瞧瞧,许是真的没辙了,过了一会他说:“……我会告诉你怎么弄,如果你治废了,我就杀了你。”
云婧:“……”
附近找到一个狭小的山洞,里面有些干草。此时已是深秋,夜晚的空气潮湿无比,看外面的草已经结了霜。云婧只得用洞里的干草顺势升起了火堆,让周围空气更暖更干燥。
黑衣人在云婧的搀扶下躺了下来,云婧说道:“我有刀,有火,还需要什么吗?”
“酒,最好是有酒,如果没有,就算了。”
“你看这个行吗?”云婧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的酒囊。
“拿来。”云婧乖乖把酒递过去。
黑衣人扯开木塞,似乎是想往嘴里倒,但是他却停下说:“背过身。”
“怎么,脱了衣服能让我看,一张脸却不敢让我看吗?”云婧戏谑道。
“……转,过,去。”黑衣人一字一字脱口而出,云婧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背过身去。
只听到背后有衣袂摩擦的声音接着就开始大口灌酒。
直到一句:“你过来。”云婧才敢转身,发现男子早就解开了所有上衣,只是面上的黑布并未扯去。
这让云婧连看到这个人脸都希望都没有了。
“刀拿来,先用火燎一下,然后,割开伤口的皮肉!”
云婧吓出一身冷汗,这的确是她没做过的事情,而此时她手握着燎过的刀,迟迟不敢下手。
“怎么,怕了?”黑衣人问道。
“……我……”云婧怯怯的说道。
“怕什么?割坏了也是我疼,大不了到时候多缝几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黑衣人这时反劝起来了。
云婧沉默。
“别怕,折了的腿都能自己正回来,有这本事你还怕什么?”男子再接再厉。
云婧依旧沉默不动。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万一成功了呢?”
云婧听到这时沉默良久,许是因为有个人愿意相信她。于是心下一横,抓紧了刀慢慢的下手将刀划开皮肉……
血汨汨的流着,皮下的肉已经被翻了开来,里面的肉已经泛黑,按男子所讲,要用仅有的刀,把里面的腐肉挖出来,不然在里面会溃烂更甚。
刀刃转圜的那一刻,黑衣人闷哼一声,疼的手臂也开始颤抖了起来,而一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云婧处理自己的伤口。
云婧头上汗也滴滴答答的流淌在脸上,她的手也越发抖了起来,她无法想象,刀刃在血肉之躯里面游刃转挑,而人要有多大的坚忍才能承受?
她从来都怕,怕的是人生来的迷茫和的痛苦,而对抗迷茫和痛苦的勇气与毅力,她是没有的。
黑衣人伸出手,抚住云婧,让她别怕。
似乎是被安慰,又有之前的鼓励,云婧的手也不怎么抖了,整颗心渐渐开始平静下来。
每一次刀进刀出,完全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身体在血肉翻搅,粗重的呼吸声撞进了云婧的心里,走不脱也忘不掉。她清楚,野外山林野兽众多,无法大声喊叫宣泄疼痛,他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早就因为扣在地上用力过猛流出鲜血,可他自始至终没有叫出过口。
云婧心中有所触动,可若不是自己手上还在动刀,恐怕真的想替他,她的救命恩人,分担一部分痛苦……
不知多久,腐肉都挖的差不多了,云婧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沾去流出来的血,然后拔下来自己头上的簪子,簪子上的针也一并拆下,用头发丝在银针上穿出针线,针头一燎,便开始缝合皮肉。
在几次发丝拉扯之后,皮肉缝合好,云婧用自己剩下的水酒给男子清洗伤口。
一切顺利,云婧长舒一口气,再看手上血迹斑斑,头上滴滴答答的汗想抹去也无从下手。
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拂去了云婧额上的汗,而黑衣人虚弱的说:“你看,这不就好了?”
云婧抬头,正对上黑衣人的眼睛,此时云婧不合时宜的想着,那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可以如此坚忍。
相视无言,云婧咳了咳缓解一下尴尬:“那你的肋骨……”
“背后的伤够不着才找你,肋骨就不一样了,还好没断……”黑衣人一边说,一边双手向自己胸口伸去。
只听一阵激烈的骨头响动后,男子喘着粗气倒向了一边。刚刚坐过的地方早就被汗水浸湿。
此时黑色的衣服显得男子露出来少许的脸更加苍白。要说云婧不想看看他黑布下的庐山真面目恐怕都是在骗自己。
可是在她伸手想替他擦汗的那一刻手却被狠狠抓住了。
才治好了伤现在力气就这么大?搞得这么严防死守干嘛,云婧吸了口凉气。
而男子许是累得狠了,他甩开云婧的手,沉沉睡去。
当然睡前也不忘警告云婧:“不许碰我,敢动我一下,你就等着吧。”
云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