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都不是爱我的,你只是在利用我,对吧?”
朦胧中,一个疲惫的女声从空旷处传来。
视觉中有一个貌似书生的青衣男子站在三米开外,他看见女子身后是万丈悬崖,但他却无动于衷,也无言以对。
“你负我,我不恨你,可你为什么要坑杀那十万降兵,那些原本也是无辜百姓啊。”说到此处,女子的声音显然激动起来。
而静立在一旁的自己叹了口气道:“你明明知道,王业本身就是用千万尸骨堆积而成,这么多年了,你又是个聪明人,还看不透吗?”
女子笑道:“我明白得很,我更知道你就是铁石心肠。罢了,你从来不是我的卧龙,我沈静娴此生和来世...不想再见到你。”说罢,一个白色的翩影飘然坠落,消失无觅。
她跳了下去。
故人已逝,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是不是更应该问一句:“值得吗?”
睁开眼睛时,汗水打湿了后背和额头。他从案几上爬起来,想一想明明自己是在写檄文,写的差不多时却莫名的睡着了。吴常熙知道,这是个噩梦,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但一时间又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痛悔还是在感叹。故人已逝,到底还是放不下...
三年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
三年了,我也早就没有泪意,剩下的都只有冷漠和麻木了吧。
也许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良人,我和你的相知,都只是一场人间游戏,欢宴散了,便结束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你我要这么在意,为了你心中的家国天下,还是为了我挥之不去的悔意?
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
罢了罢了,太阳依旧要照常升起,世间的杀戮也无休无止。
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吴常熙起身,对镜整了整有些杂乱的衣襟,思绪有些茫然。
案几上的油灯已经燃尽,初升的太阳把整个书房照的通亮。身后的书柜挂着一幅中原地图,但是他看了两眼后就不想再看了。
他伸手从书柜顶部拿下来了一张画卷,徐徐展开,除了凝视,他大概也不知能再做什么了。
画卷上是一幅倩女赏梅图。
在红梅下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大氅冰雪般的女子,她的手正拈着一支刚折下的梅花,脸上的红晕如含苞待放,不知是冻的还是天生的。
天教长相忆。许卿家,清风傲骨,可堪国色。此氛幽来谁能绝,冰雪遥遥似碧。
如若你不是梅花一般的人,那你也不会是你了...
“公子,主公派了人来请你去长厅议事。”身后小厮清书的一声唤,倒是打断了吴常熙的思绪。
“知道了,即刻便来。”吴常熙一边说一边卷起画卷放回了书柜顶部,然后拿起桌上的檄文便出了门。
还是要打仗,局势已经如此分明了。吴常熙很明白,走到这一步真是不能再退了。
大魏整整三百年,就要倒在宦官和外戚的手里了,而士家大族在太平时期的确有权有势,几家独大,垄断了人才的选取,但对于乱世可真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除了在帝王面前死谏就是和宦官外戚互掐。
更可怜的是魏成帝,魏庸帝两代帝王都昏庸无能,以至于传位给炎帝的时候留下的都是奸臣权臣庸臣。
炎帝自己也暴虐无度,使得四方豪杰并起,志在天下者不可胜数。
长达十三年的暴乱直至现在仅剩两家在争斗,燕国和楚国。
魏国名存实亡,三百年的国家现在只剩下三座边关重镇,而只需要拿下长安,洛阳基本上就大开门户了,魏国终将被两家交好的燕楚所吞并。
至于燕国嘛,虽然现在无暇顾及,但只要一灭魏国,矛头可立指北方,以大楚现在的实力,只要不受到重创,十年之内可荡平燕国,实现天下一统。
涉及到此,吴常熙一扫之前的忧郁,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