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颜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这是发怒的前兆。
可是真正好笑,我不替他考虑,他叫我别给他添乱。如今我替他考虑了,他也不满意么?真是好人难做。
他手臂用力,将我勒得几乎不能呼吸了。我也不挣扎,索性闭着气。他要动手,就随他好了。
呼一声,他翻身坐起,道:“风轻清,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呵,皇帝大人发怒了。
我也无所畏惧了,跟着披着被子坐起来,道:“风轻清已经死了,是你亲手将她送进你父皇的寝陵的。”别跟我说他不记得了,也别跟我说他故意要这样做以掩人耳目。
他反倒笑了,说:“你就是在为这个耿耿于怀,是么?”难道不应该吗?还是说我既然活着,就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他这个天子?
我只是漠然的说:“不敢,死路也罢,活路也好,是我自己选择的。朱逸颜,别跟我说你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心慈手软放我一条活路。我不会感激你的。”
一个多次将我遗弃了的人,如果我再相信他,我就不配做个母亲。
朱逸颜站起身,叹口气道:“轻清,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看来注定今夜无眠。”他点燃桌上的烛火,屋子里立时亮堂了起来。
我看见他一脸的倦容,竟像是很累很疲惫不堪一样。
低头不去看他,我用手挡住了眼睛。太亮了,我不适应。
他走过来坐下,伸手替我拢了下锦被,说:“轻清,朕这样做,是最好的结果。”对他来说是,而且是最甜美的胜利果实。可是跟我有半文钱关系没有?
他不满意于我的沉默,用手捏捏我的脸颊,说:“这才几天,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他,很折腾人吗?”
一句话说的我极是心酸。眼泪没出息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往外挤,我愣是没忍住。他叹息一声,用他的大手替我拭了泪,将我揽在他怀里,低声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吗?
他可知道,多少个暗夜里我愧悔到心都疼的麻木?他可知道,我几乎要亲手将腹中的小生命扼死么?不为了别的,就因为恨他,想要折磨他报复他。
也庆幸我对他太过了解,知道没有谁能够牵扯住他的心,才没有让自己的冲动变成魔鬼。
今天他就这么一句“你受委屈了”,就似乎把我所受的苦和泪都一笔勾销了一样。
我笑出来,越笑越畅快,就像眼泪一样无法自持。
他用大手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轻清,别哭,以后,不会再有人可以将你我分开了,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够了。能让我和他分开的,没有别人。能欺负我让我痛不欲生的,没有别人。
可是我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就只是蜷曲着,像只受伤的可怜小兽,哭着自己的委屈,哭着自己的伤心。
体力虚弱,竟然哭都哭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