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放晴。
格日雅珠坐在屋舍外院子里的躺椅上,无聊地把玩手指,目光却是没有焦距地凝视梨林深处。
昨日那铺满一地的梨花瓣已经不见,现在那一地只有些自微风中吹落的少许瓣白。
一大早,智小双就来告诉她,他将昨日的落地梨花收拾起来要酿梨花酿。
换来她淡淡一笑,“嗯,去吧!”
没过多久,智小双又来告诉她,“萧沈已经把大长老逼出绝望谷,活捉了!”
她还是淡淡一笑,“好啊!”
智小双又说,“大公子足智多谋,将擒住的格日桑雅为诱,引出大长老出绝望谷才活捉的。”
她还是撇向他淡笑,“大公子嘛,定然是不同寻常的,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智小双支支吾吾又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大公子将计就计设的局。”
在雅日雅珠慢慢凝视过来的目光中,智小双急着解释。
“其实大公子一切都算计好的,你不出梨林,大公子前来救援以叛乱圣女为由,可以把大长老一脉都困在梨林内,一网打尽。”
“所以大公子也是以我为诱!我逃出梨林反倒乱了大公子的好计谋?”
笑自她眼角溢开,不达眼底。
智小双的心,虚虚一跳,“大长老早有叛逆之心,大公子只是计谋超群不动声色,以萧家配合掌握大局操控而已。能将大长老叛逆一脉消除,是格日族大福……”
智小双说着说着有了激昂之色,瞧着格日雅珠只笑不语一直的凝视,说到最后,也是没了底气。
他承认,大公子设这一计,以主子为饵,瞒着主子是不对。不过他也不知情啊!
瞧主子那要把他活吃的笑容瘆得慌,他也挺无辜的好咩!
“主子,你别笑,笑多了会有皱纹的,我……我先去酿梨花酿去了……”
智小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格日雅珠现在很生气,虽然没有大吵大闹砸桌子摔椅子,但浑身透出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还是让人敬而远之的。
就连处决大长老一脉那样的全族大事,她以身体抱恙为由没去。
萧沈来了也没请动。
看她又如之前一幅生无可恋的状态,智小双和铁无谓也没辙了。
大长老一脉处决后,萧家成了格日族大忠臣,实则全权掌握了格日族。
最出彩的还是萧蔷薇,成了格日族女子内,第一女功臣。
事情发展到这里,格日雅珠也弄明白了这起内乱的来龙去脉。
不过,她也懒的去深究。
她虽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圣女,可谁又敬过她,尊重过她。
她也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
这真心不是她要过的生活。
入夜,微凉。
尽管接近初夏,白天与晚上的温差还是很大的。
格日雅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睡不着。
主要是白天不想面对不想面对的人,所以一直在睡觉,假睡也变成了真睡,到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披了件外衣裳出了门。
好在外面的月光很皎洁,星空很璀璨。
如此孤寂的夜晚,落寞的自己,赏着满天耀眼的星空,好像还缺点什么?
对,酒!
她又去埋藏酒的梨树下挖出一罐梨花酿,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独自酌饮。
饮着饮着有了三分醉意,她想着醉的还不够,于是又去挖来两罐梨花酿。
等重新来到院里的时侯,已经多了一个人,准确地说,多了一个练剑的男子。
月光下,男子一身玄色衣裳起舞弄剑。
硕长的身影如惊鸿翩翩飞舞,青丝在剑风中飞扬,偶尔能清楚地看到倾泻下的月光里不凡的容颜。
男子容貌超群,身姿不俗。就这样练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迫人的气息,令人忌惮而不得靠近。
也许这股慑人的气息是不自觉散发的,又或许是常年练剑的习惯自带着那股不怒自威。
格日雅珠抱着两罐梨花酿,倚在廊柱上静静地欣赏着,也忘了要把自己喝醉的事。
风微寒,夜更浓,只有练剑的剑风声,以及两人不同程度的呼吸声。
练剑完毕,魏世钧将剑入鞘,立在院中朝格日雅珠看来,含笑地打趣道,“是来给我送酒?”
格日雅珠晃了晃神,刚才竟是看的入迷了。
真是没出息,自己好歹也是圣女,应该矜贵才是,偏偏看一男子练剑入了迷,还被抓个正着,丢糗丢大了。
不过她一向脸皮较厚,笑着向魏世钧晃了晃手里的梨花酿,道:“正是!一人喝多无聊,正等着你练剑完后一起喝。”
说着,已经走到石桌前将酒打开闻了闻。
“嗯,好香,比上次又香浓了些。”
她给走来对面的魏世钧递了一罐子梨花酿。
魏世钧接过也闻了闻。
“是很香浓。”他抬眸问道,“你这梨林到底有多少梨花酿?”
都被毁了一屋子的酒,常人难寻的仙子酿,在她这儿好像取之不尽似的。
格日雅珠啜了一口,“到底多少我也不晓得,反正老头说过,屋子里若没酒了,就去梨树下朝南的方向挖。若是我整日醉生梦死,也够我喝上三年,三年后他就回来了。”
魏世钧浓眉微蹙,“老头是格日族大祭司是吧!”
“是呀!”
她边喝边答,见他没怎么喝,便劝道,“喝啊!我舍命陪君子了,你也不给点面子。”
“雅珠!”
“嗯?”她抬眸,“怎么?”
“你之前说要我替你打赢一个人!”
“嗯,是说过。不过,你不打也可以,我不勉强。”
“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
一罐酒已见了底,她脸颊染上了醉熏的坨红。
“是担心,也怕!”
这一句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起阵阵涟漪。
她担心他,怕他会输么?
接下来一句让他刚腾起的喜悦在瞬间又泯灭。
“我怕…我期待的结果又是一场空。我更怕无数次的失败后失去了挑战的信心,最终沦为不想反抗……”
女子的话期期艾艾透着无限悲凉。
他看着她抢过自己手里喝过的梨花酿,仰头咕噜咕噜地灌着。
她要把自己喝醉,她想要逃避。
“雅珠,别喝了,你都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的。”
女子逞强地站起要走两步来证明,却是软绵绵地往下倒去。
他手一捞便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