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习习,凉爽无边。
一望无际的碧空上,白云朵朵像是被铺上的蓬软棉絮,真想让人躺在上面,尝试舒适程度如何。
格日雅珠就是这么臆想的。
山丘上的一棵大树似一把撑开的遮阳伞,替她遮挡似火的烈日,让她惬意的双手枕着后脑,翘起二郎腿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乘着凉爽的风,舒舒服服地寐着眼,臆想着躺在云堆里恣意翱翔。
可惜这美好的画面没维持多久,就被远处传来的叫喊声打破。
“主子,主子……”
格日雅珠不耐地睁开眼,瞥向声音来源。
只见山丘那头跑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个子男子,气喘吁吁到她面前刚一张口要说,却又立马闭嘴,瞧着自家老大不悦的面容,知道自己惹了不快,顿然整了整身上的灰尘,咧嘴一笑。
“主子,你猜我刚在哪给你弄来这么个惊喜?”
这么大声的叫喊果真是惊喜。
只见像雕塑一样高大立在格日雅珠身后充当侍卫的铁无谓嘴角抽了抽,无视后继续保持雕塑高大上状态。
格日雅珠唇角僵硬的弯成一条弧线,皮笑肉不笑。
“希望你是真的给我带来惊喜。”
“那是!”智小双得意地捋了捋额前几缕发丝说道,“我号称智无双,被世人排名在天下风云榜第九,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我给主子带来的惊喜那定是非常惊喜……”
智小双一张口,那话痨病一犯的毛病就绕个没完。
格日雅珠在被茶毒三个月之后仍就不适应他这毛病,随手拿起身旁盘子里放置的果子扔了过去。
那果子不大不小,刚好塞住智小双那口嘴。
智小双就着那果子咬了一口,嘣嘎嘣嘎地嚼着,“果子真甜!”
“智小双,没事别来打扰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格日雅珠已经不耐,眼皮一眯,打算继续假寐。
智小双三步一跳扑过来,他可见识过格日雅珠假寐的程度,那可是整整半个月之久。
不吃不喝就是睡,有真睡有假睡。真睡的时候雷打不动,假睡的时候能喂饭喂水。
就像个活死人一样伺候。
那段日子可苦了他,所以要说他什么最怕,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最怕他家主子睡觉。
“主子,我跟你说正事,刚才我不在你身边我是真有事……”智小双絮叨着,反应过来主子不喜他这话痨,赶紧用手封嘴继续说重点。
“咱格日族边境有两国大军交战,战况可激烈了,死伤好多,都堆成山了,而且据说两军主帅都阵亡了,好惨烈!咱要不要去看看?”
他就是担心格日雅珠生无可恋不死不活的心志,所以尽量说的非常壮烈精彩来刺激。
就在他以为格日雅珠又像以往一样无动于衷时,听到了回答,“走吧,去看看!”
这下不止智小双惊诧了,连从不多话也不多表情的铁无谓都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他没听错吧,主子不都是对这世间任何事与物都漠不关心和在意吗?今日居然给智小双说动了去看两军交战的惨状?
主子终于有了人该有的生气?
“你们俩还傻愣在那干嘛,还不带路。”
格日雅珠迈出几步,见后头两人也未跟上,佯装愠怒。
“哦,这就来!”
哥俩屁巅屁巅地跑了过去。
主子能对日子重拾生活的生机,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格日族在这个九洲大陆是个神秘的存在。世人只知有,而着落于何却无从知晓。
三月前,格日雅珠横空落在格日族最神圣的祭台,当时格日族最威望的大祭司手持金杖,一手咬破手指,启动咒语在她额前一点,一粒似血的朱砂便印进她额间,从此便植入血肉,再也洗抹不掉。
由此,她便被大祭司破格钦点为格日族的圣女,唯一不生于格日族长于格日族的一代圣女。
格日雅珠还清晰的记得当日大祭司看见她突然出现在祭台上时的笑容,那笑在外人看来是喜悦和期盼,可她分明看到渗人的贪婪。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家好好睡觉,竟然睡着被牵引来了这里?这就是所谓的穿越?
她想了无数暇想,一定与大祭司有关,毕竟她是见识过大祭司有着神一般的法术。
大祭司能将她引来,也定能引她回去。
可自那次,大祭司当着格日全族的面收了她这个关门弟子以后,就不知去向。
她窝心的很,整日颓废,度日如年。心想着要么日日夜夜睡吧,说不定又睡回去了呢!
就在她坚持了半个月就放弃了,活人当死人睡也是挺困难的。
唉,就这么不死不活的过着。
有一点让格日雅珠挺意外的,不过是被大祭司在额间植入一粒朱砂而已,她便有了一种特异功能,布阵,破阵信手拈来。
这是作为格日族圣女唯一的评判,这也是让格日全族信服的圣女能力。
作为格日圣女,待遇自然不能差,这不,大祭司给她配了一文一武两个左膀右臂。
文有智小双,天下风云榜排名第九。
武有铁无谓,天下风云榜排名第十。
这一文一武都是大祭司的弟子,包括她格日雅珠。
这些都是智小双给她灌输的信息,不过,她是不承认大祭司这个师傅的。
她曾问过智小双,你们都是天下风云榜的人物,又都称我为主子,那我呢?排名第几?
“这个,这个……”智小双支支吾吾半晌,最后道,“无名!”
“无名啊!”还以为自己精通诡谲的阵法挺了不得呢,竟然都比不上身边的话痨和莽夫。
也只能仗着圣女的身份在格日族里狐假虎威了。
出入格日族境地都有阵法布控,对于精通阵法的格日雅珠来说,那是走入自由,来去如风。
出了格日族,境外如智小双所说,凸凹不平的山谷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整片土地。
记忆中的这画面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没想到竟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
有那么一刻,鼻子是发酸的,眼泪也不由控制溢出眼眶。为这生命的渺小,也为这乱世的悲惨。
“主子,你怎么了?”
智小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擦干泪水驳道,“你主子我有悲天悯人之心,掉两滴眼泪不可啊?”
“可,可!”
智小双连连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额温又赶忙去摸铁无谓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啊,主子这生动的反应实属反常,不过这反常倒是好的方面,还希望一直反常下去。
“你们两去看看还有没有生还者。”
“好咧!”
智小双就知道,他家主子不仅人美,心也是很美的。
其实智小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这么多的战利品囊括其中,也是一笔不菲的财物。
于是,听了主子的发话,他麻溜地领着铁无谓执行去了。
格日雅珠也不是不知晓智小双的算盘,瞧他翻来覆去爬滚一具具尸首拾东西的样,她也鄙视地当作无视。
她行走在尸首铺就的地上,尽管做好了强有力的内心准备,可一幕幕都是鲜血染上尸首的画面,还是让她触目惊心,深感恶寒。
哇的一声没忍住,胸口翻腾的让她吐了出来。
这一吐,脚步不稳,踩到了一具尸体,好像听到了闷痛一声。
格日雅珠吐过之后,疑声看过来,蹲在那尸体旁细细地查看。
男子身着黑胄战甲,与别的士兵战甲不一样,且生的浓眉极为有型,高鼻,俊脸,略薄的唇,五官搭配倒是养眼。
可能是军中常年养成的刚冷,故而,哪怕是闭上没有神韵的眼,也能让人瞧出他不怒而威的严厉。
应该是个将军级的人物。
格日雅珠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的如燃尽时忽闪的灯芯,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男子腰间配带一块如半个手掌大小的玉璧,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扯了下来一看,上好纯色的青玉壁刻着一个字:钧!
钧?名字?
应该是。
再翻过玉璧另一面,雕刻着一条腾飞的龙。
能拥有这么好纯色的玉壁,且又雕刻龙腾的图案,自是皇家人所有。
那这男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将军了。
格日雅珠突然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叫来智小双和铁无谓,把男子带回了格日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