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回到了忘情殿的时候,天色已晚,这夜是个阴天,乌云遮月,天上漆黑一片,但是站在忘情峰上看去下,碧落各处华灯初上,星星点点,恍若天上繁星到了地上。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墨离的脑子涨涨的,一时完全还无法接受。
走到门口,墨离发现门虚掩着,里面灯光闪烁,他突然想到玉沧澜,那个时候她若是晚归,玉沧澜必定早已守候在了他的屋子里。
他总是会说:你总算回来了,你总是这样到处乱跑,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你人影,只能坐在屋里干等,出了事可怎么办,你总是这么让我放心不下。
她笑:这是碧落,怎么会有危险呢。
他叹气:也是,不过碧落太大,我怕你跑丢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很认真的回答他:怎么会呢,碧落大殿可是最好认的地方了,看着天上的法阵就能找到了。弟子房就在大殿后面我怎么会迷路呢。
他笑,也是,离儿聪明的很。不过,下次若要去其他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墨离推门而入,房间空空荡荡,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椅子冰冷完全不像有人坐过的样子。
墨离看了一眼桌上,长明灯里罩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到了夜晚会自行发光,似乎是月琉璃从老家带来的,据说她怕黑,夜明珠遇暗则亮,所以这屋子根本没有人来过。
虽然内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每日玉沧澜还是会帮她输灌一次真气。想起今日早早就下了忘情峰,这功课还没有去做,便也顾不得夜深,走进了玉沧澜的寝殿。
她很喜欢那种感觉,暖暖的的真气流入体内,就好像那时墨子川在冰天雪地中用春风术帮她取暖,那么舒畅,让她感到安心。
每天也只有那一次她可以很近距离的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离他近一些,有点似当初想要接近月琉璃的那种感觉,但是玉沧澜身上定然不会有她的魂魄。
现在想来,那时的玉沧澜对她温柔体贴,自己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几分依赖,即便是不记得许多事情,可是那份情意似乎还残留在了意识之中。
回忆中的玉沧澜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现在他虽然一样温文尔雅却很少笑了,大约成了尊者,要树立一定得威信,不能在似以往那般随意了吧。墨离以前一直觉得玉沧澜是最有可能成为继任掌门的人,但是却不知如今成了法尊,倒是原来的法尊萧禹成了掌门。
墨离走出了卧房,门前的竹林沙沙作响,透着几分阴冷,墨离并不怕鬼魅,可是那黑暗中总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让人心里有些发虚。
无云遮月,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墨离走了几步险些被绊倒,有些后悔没有把月琉璃屋内的那颗夜明珠拿出来。想起自己也是会些法术的,刚好其中一项便是,幽冥之焰,那次玄真子伤了她偶然使出,此番回忆起了许多往事,自然也想起了心法口诀,抬手暗运真气,手掌上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虽不甚明亮,但也足够照亮脚下的路面了。
绕过几个庭院便来到玉沧澜的寝殿前面,轻叩了几下门扇,却并不见人应答,但是屋内灯亮着,应该有人,墨离喊了两声,又推了一下门扇,门从里面紧缩着。
也是,这么晚了,师傅大概已经歇息了,那就不打扰他了。
想罢墨离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咔嚓一声,回头一看,门微微开启了一条缝。
推门而入,桌上的油灯亮着,但是并不见他的人影,怎么开了门却不见人呢,他会去哪里呢?
墨离叫了几下,却未见回答,便在四下张看,来到了玉沧澜平时练功打坐的侧室,房间里并未见人,但是微微有些热意,这房中摆着一张寒玉床的,往日进来只感到寒意,今日却奇怪。循着那热源头,墨离在左边的墙上看到了一条缝隙,里面有光影透出。
墨离偷乐,原来师傅的房间还有密室呢,原先也听过三尊会收藏些法器宝贝的,玉沧澜生活朴素,房间里根本没什么摆设,根本不能与徒儿月琉璃的奢华想比,原来好东西都藏在密室里呢。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一团火焰般的物体盘旋在半空,虚幻的火焰中隐约显出一只大鸟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体线条流畅极富美感,一双翼张开足有数丈,全身火红的羽毛,头上一撮天火色的翎羽,三根尾羽长长拖在身后,绚丽异常,周身冒出丝丝火焰,分明就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玉沧澜站在屋子中间,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微敞着胸口,露出些许胸膛,墨色的长发也不同平时,随意得披散下来,落在了胸前,这样的装扮像是入睡前的打扮,极是随意。
凤凰飞舞带起阵阵微风,他墨黑色的长发翩然飘起,忽明忽暗的光,衬得他生出几分少见的媚态。
一人一鸟,当真美轮美奂。
凤凰忽高忽低的在缠绕在玉沧澜的周身,每舞动一下便空中拖拽出金红色的流光,若火若霞
火凤凰虽美,可是那一双火红色的眼睛,却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与它华美的身体显得极不搭配。
玉沧澜抬头看着那凤凰,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扬起手,轻轻抚摸上凤凰的凤冠,火焰在他指尖缠绕,慢慢延伸开来,由红转黑,变成了几缕发丝,火凤凰的身体开始慢慢产生变化,幻化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乌黑长发如墨泼洒,凌空扬起,广袖罗裙,身材婀娜,半悬浮空,凭虚御风,飘然飞升,光凭这身姿已然令人遐想万分,更何况那容貌,当真如梦似幻,恍若天人。
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只是发尾,裙摆处是一片火焰,虚幻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近在眼前,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