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谁说呢,谁叫做墨离呢?谁是他的离儿呢,
墨离仰头望着天,脑中一片空白,她看到了满天的晚霞,火红一片,于是她想起了冥界那一片红色的彼岸花,也想起了绝尘峰上妖娆的桃花。
然后她看到了一片桃林,满树的硕果,悬挂在枝头。太阳暖洋洋的照射下来下来,成片的桃树在地上形成了巨大的树影,守园人依靠在林边的树下,躲避着日头,婆娑的树影刚好遮住了他的身子,徐徐吹过的凉风,树叶轻轻摆动让他不禁有了几分睡意,此刻闭着眼睛,打着盹。
望着满树桃果,她不禁垂涎,找了个守园人看打不到的角度偷偷的爬上了高大的桃树,攀着桃枝,刚刚摘下一颗最大的果实,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吐了一下舌头,转过头去。
树下站着一个男子,阴影落在那人的脸上,看不清相貌,但看衣装并不是守林人,她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是她却忘记自己是在树上,一只手拿着桃子,另一只手放到了嘴边,于是树上没有了攀附,她很自然的掉了下来。
但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疼痛,而是一个结实的怀抱。
微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让这初夏的炎热一扫而空,她下意识的搂住了这股凉意,很舒服呢。
贴的近了,微微的凉风钻入鼻孔,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眼前的景象消失,哪里来什么桃子,眼前只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桃树。
又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吗?玉沧澜说过绝尘峰的桃树永远不会结果,那场景也并非碧落。
“离儿,你在想什么?”
那一声离儿终于拉回了墨离的神识,她想要推开了阑夜,却被他搂着更紧,紧的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心跳,紧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想干什么?想杀我也不必如此。”
“对不起。”阑夜松开了怀抱,却依然紧握着她的右手。墨离单手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脸因为刚刚的缺氧有些微微泛着红晕,别开头不再看他:“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我并不认识你,我醒来时就没了记忆。”
“你不必骗我,你记得这桃花,你记得我说过的气话,又怎么会不记得我。”
“我……”墨离还想再解释,但是瞥眼看到他的眸色变得湛蓝,仿佛能洞穿一切,她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的掩饰都是枉然,于是干脆说说出了心里话。
“当年,我们并不是很熟。我知道你如今已经成魔,你不杀我,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些利用价值。其实好不容易重生,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死了,你若是以性命或者我的身份为要挟,我也会就范的。你大可不必像对付月琉璃那般,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你是这样想我的吗?”阑夜闭上了眼睛。
随便他干什么吧,只要不杀自己就好。
阑夜拾起了地上的石头,捏着指间举过头顶细细查看,“女娲石,隐藏气息,难怪我以前都找不到你。只是你的气息为何会变得如此怪异,并不是月琉璃的缘故,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墨离踮起脚,伸手要去拿那女娲石,没了石头自己怪异的气息,回到下面马上就会被察觉,这不是害她吗?可是阑夜太高,她根本抓不到。
阑夜瞥见了她高高举起的小手,看到她脸上有些焦急的表情唇角微微扬起,垂下手,把那石头重新系到了墨离的脖子上,“对不起,刚才并不是要伤你,我只是看着这石头古怪,没事吧。”
“应该没事。”墨离摸了摸脖子,没有伤口。
“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离儿尽管说。”
“我是不是……”墨离原打算问他,前世杀了自己的可是他,虽是听月琉璃争执的时候说起过此事,可是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连她自己也并不十分确认。只是每每看到他心中就有股难言的伤痛,便认定是他杀了自己。
可是从阑夜今日所说的话看来,他对自己用情至深,那时又如何忍心下此重手。亦或者她的死另有蹊跷。
记忆之中,他们也只是仅仅见过一面,若是他说的不是假话,那之后一定发生过什么吧,
“你想问什么?”阑夜见到低头思量了半天,忍不住问她。
“我……你为何会成魔?”墨离脑中想了半天,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换了一个话题。
阑夜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我是因你成魔。”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大哥说过,堕仙是因为做了有违天理之事,或者走火入魔才形成的。”
“你可知,痛苦,悔恨,绝望,一切负面的情绪达到极端也会让人入魔。”
“那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因为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我忆起了”
“那我是如何死的?”憋了半天,墨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果然都不记得了?”阑夜苦笑一下,“也是,你魂魄残缺如何能记得全部,若你真的记得,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平心静气的和我说话。我当年那样对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不怪你。但是我不会再放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她忘记了一切是不是也是一种自己幸运呢,她虽不记得自己但是也忘记了他那时的决绝,误会也罢,诱骗也罢,那一剑终是他刺出的。
墨离还想问些什么,不远处却原来了人声:“那贼子还在碧落,大家再继续找找,应该就在附近。
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墨离认出了那是轩辕珠彤,没想到她又追了过来,不过既然阑夜去而复返,轩辕当然也可能再次追来。
“那魔族气息怪异的很,怎么一下子又消失了,大家注意些。”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师叔他们要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墨离低头看了一下阑夜紧握着她的手,除了刚才为她系上绳带,一直没有松开过,真过分,比幽兰还过分。
“你想不想记起一切?”
墨离用力的点着头。
“我会送你一件东西,等你记起了一切,你就自然会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真意。但是倘若你怨我,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阑夜在此发誓。”
阑夜说到此处,突然单膝跪下,托起墨离的手掌。
“以吾之命,护汝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