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真傻,换了现在她一定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任他们自生自灭吧。他们根本不曾知道她做过什么,可是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万人敬仰吧,只是看到凡人那么痛苦,想要帮他们一下而已。烈火焚心的确很痛苦,可是后来从水镜中看到一片美好的山河,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么美的景色,自然造化,即便神力也无法再创造一个更美的凡尘,让她这个天神也开始羡慕起人间的美景。
心有有些暖暖的东西流过,因为那时候还有他。同他一起游历山川,带她看最美的风景,把仙桃留给贪吃的她,始终独来独往的她终于有了些期盼,期盼着能和他就这样一直下去,再也不要改变,那时的她是最幸福的吧。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只因为自己是天神之躯,无法在一起,他们才不得不分开。
为他吸去浊气,这本是该做的事情,如同当年吸收大地热量,可是并没有帮助其他浊气缠身而无法升天的天人,始终还是带了几份私欲吧,希望他好好的。即便后来堕天成魔,也从未后悔过,亡灵们嘲笑她这个天神被****所扰,注定堕天,再也无法飞升,再也做不了天神。可是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她并不觉得后悔。她又何曾不成想过,如果她不是天神,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这样想来,一切的痛苦也不再难过。
应龙奉命诛杀自己,也是因为魔尊借助自己的身躯做了许多坏事吧,那时她的样貌大变,没有人认得出来,更何况,自己的意识沉睡,那样的她根本算不得是她,算不得是天女魃了。
他似乎也没有错……墨离突然为自己想到的这些吓了一跳,翻身坐了起来。他没有错吗?明明在最后一刻认出了自己,却依旧杀了她,没有错吗?枫若幽兰说过喜欢一个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难道只是样貌变丑,他便认不得自己了吗?
远处忽然传来了黯淡的光芒,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墨离,敏锐的察觉到了光亮,站起身朝着那亮出飞奔而去,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花田,满满当当望不到尽头,一大片血红的花开在地上犹如鲜血一般鲜红,发出微弱的光芒,天地间只剩了红黑亮色。她认得,那是彼岸花,满地的曼珠沙华,相传只开在冥界的花朵。
红花从中有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她,仰首挺立,高高的望着天上。因为穿着黑色,所以墨离第一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等到她的目光移向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往上望去的时候,她又吃了一惊。大团黑色的雾气,变幻出不同的面目,表情狰狞着,正是魔尊的实体,难怪刚才如何呼唤,他却始终没有现身,原来离开她的身子到了这里。
男子仰首冲着魔尊,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气:“到底要如何你才肯离开她?”
墨离听出那是应龙的声音,刚刚脑中还在恼他的百般不是,可是突然相见,却不知该如何,整个人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地方,”
应龙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又一次被他无视,墨离好像感觉到了当初的碧落,那个冷冷的师叔,可是想到阑夜,墨离忽然想起,应龙已死,眼前的男子又是谁?莫非是阑夜?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和离恨天搞得鬼。
“你为什么在这里?”墨离又大声问了一句,阑夜依旧不理睬他,墨离大步走到他身后,用力去拍的他肩膀,手却从他的身子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实体?
头顶的魔尊说话了:“龙君火气可真大啊。”
一声龙君让墨离突然意识到了他原来是应龙,在天界之时,诸位仙神都尊称他一声龙君。
彼岸花的香味萦绕而来,这是墨离第一次闻到自己的香味,清冷的味道,勾起了脑中的思绪,墨离想起,这里是冥界黄泉的彼岸,不同于魔界的黑暗,半明半暗才是它本来该有的颜色,生死之间的暧昧色调,轮回的起点和终点。
如果她猜的没错,她果然已经陷入了应龙的回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应龙回忆中的一个片段。
曾经做过亡魂的她,触碰死者的魂魄就可以窥探他们生前的记忆,场景所示都是他们最要的事情,难忘的人。而应龙的回忆没有她,却惟独这个场景,让他记忆如此深刻,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墨离静静的看着,却发觉他们说得似乎狮子机。
魔尊的声音传出:“我与她魂魄纠结,你让我和她分开?”
“胡说,分明是你纠缠在她的魂魄上,你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
魔尊冷冷一笑:“原来龙君都知道啊。不错,我的确随时可以离开。但是这里是冥界,你让我哪里去找可以驾驭的肉体。天神的躯体你以为如此容易得到,神魂不灭,她总有一天会再生,我可以等。”
“你倒想的好。重生之后,她心思更加单纯,只怕她早已没了自己的主见,全凭你一人操控。”
“那岂不是更好,求之不得,最好她神识永不清醒,我才能好好利用她的力量。”
“你……”应龙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若要杀我就请便,反正我现在也没了天女的神力支撑,不过是亡灵之态,以龙君的法力要想灭我并不困难。”魔尊的千万张脸同时闭上了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应龙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冒起,却并没有下手,他终于咬了咬牙说出了墨离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到底魔尊如何附身到应龙身上去的。
“你要的不过是一具肉体,即然这样,我的肉身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