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怕我打不过他?”枫若幽兰回头看到了墨离关切的眼神,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暖暖的,墨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怕我受伤?”枫若幽兰抬起手捏了捏墨离的小脸,“丫头真是越来越会关心人了嘛。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不知死活,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整天搞得自己一身伤。”
枫若幽兰的后面一句话说得特别的大声,似乎有意提醒着某人。阑夜只是死死的盯着墨离的眼睛,对魔君的话充耳不闻,可是墨离的眼睛始终没有转向他。
墨离并不知道枫若幽兰和玉沧澜到底谁更厉害些,只是知道两人若打起来,必是一场恶战,于是便轻声的说着:“不要去,我不想你们受伤。”
枫若幽兰听着墨离这关心的话语,顿时眉眼含笑,望向了阑夜,可忽然想到墨离说得是“你们”而不是“你”,心里又有些不快的感觉,只是不知如何,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道:“既然你不想让我和他的相斗,那么我们回魔界吧。”
“不,我不要回魔界,我要跟他回去。”
“他!你要跟谁回去。”枫若幽兰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便是身旁的阑夜。
没想到墨离的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要跟师傅回去。”
“不准。”枫若幽兰与玉沧澜几乎异口同声。
枫若幽兰并不知墨离前世与玉沧澜的感情纠缠,却也知道这些日子墨离与玉沧澜朝夕相处,想起以前自己对师傅洛梦那些莫名的情愫,顿时心里不安起来,只觉得平白又冒出来个情敌。一个阑夜已经让他头痛,玉沧澜却更是个麻烦的人物。
阑夜对两人的过去了解当然更加清楚,他虽不希望墨离和枫若幽兰在一起,却也不想玉沧澜插进一脚。
好在这些时候,枫若幽兰总是冲在前面:“好容易把你带回了妖界,怎么能让你随便回去呢。”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一定要回去……”
“你要回去下次我带你去玩好了,不过不准你跟这个男人一起回去。”枫若幽兰打断了墨离的话语,“这玉沧澜我是一定要去会的,不过你放心,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傅,那些天也在碧落照顾了你一阵,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我一定手下留情,留他个全尸的。”
枫若幽兰情绪变换多次,忽喜忽怒,搞得一边的蔡长老看的一愣一愣,搞不懂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随便打听。
枫若幽兰跟在蔡长老身后,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道:“阑夜,你跟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墨离也跟在了身后。
枫若幽兰举手扶在门框之上,挡住了墨离的去路:“说了不准你去,你怎么又不听我的话了,你是不是要我罚你。”
墨离咬着嘴唇,有些怕他发怒,不敢再说什么。
“算了。阑夜你先留在这里,照看好她。”枫若幽兰望着屋角,努力压制着自己情绪的阑夜,又补充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希望你要想清楚,你要知道影九天,碧落,听海阁可都在找她,若是你做了什么落在他们手里,可就没我对你这般客气,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枫若幽兰这话当然是在提醒他不要随便想带墨离走,他与影九天本就有仇,仙界也一直视他为叛徒,妖界又是他的地盘,他若逃跑是没有路可以走的。
他虽放心不下阑夜照看墨离,却也怕仙家使诈,这玉沧澜独自一人前来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只怕是故意调虎离山,表面上是让玉沧澜挑衅,引他出去,实则暗自派人营救月琉璃。
阑夜冷冷看了枫若幽兰一眼,并没有理睬他。
墨离扶住枫若幽兰的手臂,红色眸子里微光闪动:“幽兰,你真的会杀了沧澜吗?”
枫若幽兰微微眯眼,流露出些恼怒,抬起手来,似要挥动巴掌,阑夜身子没动,手心里却偷偷蓄力,一旦枫若幽兰动手伤了她,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可是枫若幽兰的手只是轻轻的垂下,抚摸上了她脖子上至今未退的淤痕:“他若死了,你会伤心吗?”
墨离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枫若幽兰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问道:“那么我死了,你可会伤心?”
墨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枫若幽兰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眼里尽是笑意:“不准我的小丫头伤心,所以我答应你,这次就饶他不死,不过你不准再想着跟他走,可好?”
阑夜听不到魔君对她说了什么,只看到两人的面颊贴得极近,中指卷起,微微一弹,一道真气打在蔡长老小腿上,蔡长老转过脸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阑夜往日常来妖界,与叶幻音交情甚好,与几位长老也比较熟悉,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枫若幽兰,蔡长老立马会意,以为他是关心叶幻音安危,也不顾了枫若幽兰是不是又要恼怒,在旁边轻言道:“魔君,我们还是快点赶去前殿吧。”
枫若幽兰果然恼怒,似要发作,但是看了看墨离,没有说什么,临走却仍不放心,在门口布下了一道防御的结界,这才和蔡长老匆匆离去。
等到枫若幽兰走远,墨离走到了门口,手掌触碰到那一道无形的壁障,用力推了推,发现与紫姬的结界有几分相似,便转身在屋里要找些利器打破结界。不过因为这里平时作为月珑纱的寝殿,叶幻音怕她无知伤了自己,并没有什么武器,墨离寻了一圈,却是连剪刀之类尖锐的东西也找不到。
阑夜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着什么,没有理会墨离。
墨离瞥了一眼阑夜,看到了他身下的椅子,想到了什么。于是搬起了阑夜身旁的另一把椅子砸向结界,木质椅子在空中被弹开,落在地上,折断了一根腿脚,可是结界却丝毫未损,墨离又要再砸,破裂的木椅飞溅的木屑反弹在她手臂上。
墨离浑然不觉,再要去搬另一张椅子,手却被阑夜抓住:“不要白费力气了,那样是破不了枫若幽兰的结界的。”
阑夜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的身子,墨离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只怕他要做些什么,好像那天在忘情殿的房中一样,他不可以……但是阑夜却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撩起她的袖管,摸着她手臂的伤痕,轻声的问她:“疼吗?你总是这样不小心。”
墨离这才发现刚才被木屑砸到的地方竟然红肿了一大片。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很认真的表情,蓝色的眸子里有暖暖的东西流过,她明明想过要忘记他的,想要不再理他的,可是为什么并不想要推开他呢。他的呼吸有些凉意,微微吹拂在自己的皮肤上,这样的感觉很熟悉,某个阳光暖暖的午后,阳光明媚,他也是这样为自己疗伤,可是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是不是前世的梦里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伤口其实并没有什么疼痛,只是阑夜的手指拂过,有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浑身不禁一颤,有些酥麻。凉意掠过手臂,红肿立马消下去了大半,阑夜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盒药膏,涂抹在了伤口,就想枫若幽兰说的他时常受伤,所以身上会备着常用的药物。
头顶传来墨离低声的问话,带着几分试探:“让我回去好不好。”
阑夜没有回答她,墨离以为他没有听到,又提高了声音问了一声。
“你真的那么想回到碧落,想和玉沧澜在一起。”阑夜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怕多看了一眼,就什么都会答应她了。
“碧落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墨离停了一下,不愿再提起碧落的那些事情,“我并不是要回碧落,而是要回听海阁。”
“听海阁?”
“是的,听海阁。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最后我应该是去了听海阁。”
阑夜拉下了墨离的袖管,终于抬起了头:“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听海阁的柳离月是不是你?”
“我……”
“告诉我好吗?”阑夜的眼神很温柔。
墨离抿了抿嘴唇,也不知为何就慢慢道出了重生后的经历,只是略去了猜测月千殇是自己生父的那一段。只说月千殇受母亲临死之托,将她带回了听海阁。
“对不起,我没有及时找到你,让你受苦了。”一切跟叶幻音以及自己历年来打探到得消息相差无几,只是由墨离口中说出,又多了几分悲凉,她的语气平和,却听得他的心一阵抽动。
“后来,你又去了哪里?我打探了数十年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只找到了月琉纱,月琉璃姐妹”
“月琉纱?”这名字从月夫人口中听过一回,是她夭折的姐姐,而月夫人说,阑夜后来接近月琉璃也是另有目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只不过取了她身上一个魂魄,就是那天我给你的那个魂魄。”
说起那天,阑夜顿了一下,墨离听到他怎么不说了,抬头看了一下,正撞上阑夜的眼睛,一双碧蓝的眼睛发出些紫色的光芒,带着几分迷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微微俯身探了下来,呼吸早已不是刚才的微凉,而是带了几分灼热喷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