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皇请安”在阡陌走后第二天早上,君业按照规矩前来给太上皇也就是君揽请安。
“嗯。”君揽看着眼前年仅九岁的孩子老成的给她请安,一丝不苟的板着脸穿着龙袍,小小的身板却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威严。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君业猛然盯着上方坐着的女人。
还是那个样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也不见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始终是自己记忆起的样子。
可,为什么她会感觉眼前的人不一样了呢?
对,是眼中的心疼,那种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无情的女人的身上的情感。
她从小教导她帝王要无情,不能心慈手软。
她自己便是如此。
从小到大除了检查她是否做了功课学了多少外,就只有逢年过节宴会上她才能见到那位人人称赞的母皇。
她对她父后更无情,从小到大,只有来看她时父后才能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其他时间除了规定否则父后连母皇面都见不到。
难以想象在老宫女口中父后曾得到过母皇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从两岁起便被要求做功课。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她样样精通。
母皇让她一个个学,学精通了再学下一个,她想起来便会测试君业有没有忘记之前所学,所以她每一个都没有落下,空闲时便去温习之前所学。
除六艺,还有其他的帝王应该会的,例如行政,例如武术剑法……
在六岁之前,整整四年君业都处于不断学习学习,不断温习中,除了基本睡眠与吃饭时间,她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以至于她养成了十分精准的生物钟和强大的自控能力。
母皇曾再一次查看她功课时说,只有她在六岁前学会这些就算是贵家公子该学的东西,她便答应她一个要求。
她做到了,君业六岁生辰时,阡陌问她:“你想要提什么要求?当然,太过分的朕可不会答应哦。”
她说了个让阡陌意想不到的要求。
阡陌以为她会要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什么的,毕竟再怎么样还只是孩子,帝王无情什么的她还未来得及教她。
或者是要以后轻松些有更多的时间玩耍,亦或者要她陪她一起。
可聪明如阡陌,也没想到君业的要求竟如此出乎意料。
“我想要母皇多来看看父后,儿臣不忍心再看父后每夜对窗落泪。”
这话不仅让阡陌惊讶,也让在旁边担忧孩子童言无忌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会让阡陌生气的余清大吃一惊。
果然,孩子其实是知道的,即便她每每回到凤宫时都十分的晚,但偶尔也有回来的早的时候。
她聪明剔透,怎么会不知道父后为什么难过呢?
所以她努力在六岁前完成阡陌的要求,只为了提这个让阡陌多来看看余清的要求。
她没有说要阡陌天天来,因为她知道这不实际,母皇是皇帝,有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有繁重的责任,不可能天天来后宫。
更何况,君业她学业繁重很累,她清楚阡陌是把她当储君培养,她一个当储君培养就这么累,更何况生为帝王的阡陌?
所以她仅仅要求一个“多”,可见起心思剔透。
阡陌答应了,在后来除了过来检查君业功课外,偶尔也会来凤宫做做,品尝余清做的糕点。
君业有时特别羡慕其他皇弟皇妹(君业最大,这个我还是记得的。)他们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在父妃怀里撒娇,可以无忧无虑,不用做这么多的功课。
可她从来就明白,母皇早在她出生前便为她做下一位帝王做准备。
她生来就是为了做下一任帝王,自然不可能像其他的将来做闲散王爷的皇弟皇妹一样。
所以她竭尽全力的去做这些母皇要求的事情,只有在完成功课后母皇才也可能过来看她,才也可能奖励般的摸摸她的头说句“做的不错”
她在学帝王无情时,阡陌是拿历史来举例教君业的,那时候她问过母皇:“如果皇弟皇妹有人也想当帝王怎么办?万一成功了那我学了这么久的东西岂不白费了。”
那时候母皇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她们翻不了天。”
不管是那些后宫的妃子,还是其他皇子,她都留有后手,在她将皇位交付给君业时便将其交给她,而且,后宫那些男子,在她第一次踏入他们的房间临幸前便说了。
荣华富贵她给,唯独那储君之位与后位是余清的孩子和余清的,余清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下一任帝王。
没有人不服,他们在阡陌第一次翻牌便是余清时就收到了消息,消息是:荣华富贵给,后位与那储君之位他们和将来的孩子都无缘,若不服者则赶出后宫。
虽然阡陌还没有临幸他们,可被赶出后宫他们在这女权至上的社会又怎么可能生存的下去。
幸运的嫁给愿意娶的人为妾,不然便是剃发出家。
所以没有人会起这心思,起了也会被阡陌发现并在冒芽时碾碎。
更何况她可留了不少后手。
后来君业终于可以担任一个帝王,能够承担一个帝王的职责时,阡陌毫不犹豫的把退位,并在退位前将后宫的妃子和他们的皇子皇女们赶出皇宫,将其安排到各自的府邸。
如果是六岁前的君业,在母皇流露出心疼时一定会开心不已,开心于发现母皇其实也是很心疼她在意她,只是不擅长表达。
可她如今心智早已远超外表的形象,对于母爱的渴望早已没有那么强烈,最多看到时有些意外罢了。
她不是母皇,不,应该说,原本老宫女们口中的曾经的母皇,回来了。
那教导她的那位又是谁呢?
我在出生时便注定了无法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样无忧无虑,注定我将也必须远超同龄人,因为我是下一任帝王,一个在出生前便被定下的帝王。
——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