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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岛繁花

翌日清晨,匆匆洗漱完毕。

灵玥趁嬷嬷们不注意,悄悄将枕下的书籍取出置于衣襟中,仔细整理了一番,发现没有破绽之后,留下一句“弘义宫去也。”夺门而出。

一路来至太液池,如往日一般踏上一叶扁舟,迅速划至湖中央。

放下船桨,任由扁舟飘着。

静静的看着这四周美景,眼见巍峨宫殿越来越远,仿似自己已经跳脱出这宫廷殿宇,置身于微微自然之中。远离纷扰,清风拂面,波光粼粼,不觉已让人心醉。

不远处湖心岛上飘来阵阵幽香。

想必那一岛繁花正是盛开之时,即便无人欣赏也要毅然绽放于天地之间,无惧无畏,无忧无虑,无需取悦旁人,宜无需委屈自己。

一切顺应自然,自由自在,让人生羡。

这便是灵玥最喜欢的地方,只有这里才让她觉得无拘无束,无人打扰。心中清净如一池净水,亦清澈无比。

她从怀中抽出书本,找了一个怡然自得的姿势,在船中躺下,好不自在。

太阳徐徐升起,日光照耀水面,倒映反射出粼粼水波光,映在船身,映在书面、映在灵玥脸上、身上,随风微微波动。

周身暖意竟让她生出困意,不一会儿,书本便已搭在脸上沉沉睡去。

睡意朦胧中仿佛听到了悠悠笛声。

那笛音清脆悠扬,音韵柔转万千,宛若天籁之音,如梦如幻,随风慢慢飘进耳朵,那旋律仿似越来越近。

原来此时,另一叶扁舟正顺风漂流而下,直奔湖心而来。

那船头飘然站立一席白衣男子,手中长笛正抚于嘴边,笛音穿透水面,引的水底的鱼儿们纷纷起舞,仪态万千。

一曲吹罢,船身竟已慢慢飘至灵玥的那叶扁舟一侧,那人看见了船内有一女子正以书掩面,并不动弹。一时好奇,竟轻声踩上了那叶小舟,缓缓走至灵玥身前,沉睡中的灵玥浑然不知。

那人慢慢半蹲下来,想伸手摘去那册书,手至半空亦觉不妥,此非君子之举,遂又放下。

这时,灵玥微一欠身,书本滑落,这张脸竟是她?本以为宫外惊鸿一撇不过是过眼云烟,此生怕无缘得见。

岂料这宫中一叶扁舟中竟复又相见,内心不免窃喜,他捡起地上的书本,正欲翻看。

此时因书本滑落,强烈的日光刺目,晃的灵玥微微睁开了双眼,竟见眼前蹲坐一男子,面容仿似昨日偶遇之人,本以为是梦,正欲再次睡去。

忽而发现那人手中拿着一本书,“这不是我的书?”

随即想起子苏的话,“此等书籍在宫内为禁书,切勿大张旗鼓的翻看,若被有心之人发现,免不得一顿责罚”遂而惊醒。

下一秒竟一把将那人推入水中。

那人没有防备,一个猝不及防已经跌落水中。

等灵玥反应过来,他已在水中扑腾起来,灵玥大惊失色,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原本只是想夺回我的书,不知怎的,怎么把你推下去了。我这就救你上来。”

灵玥慌忙的看着船中只有船桨尚可一用,遂拿起船桨伸向那人,“你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那人接过船桨用劲一拉,不知是那人力气太大,还是灵玥太过羸弱,这一拉竟被拖入水中。

灵玥如落水鸡一样来回扑腾,渐有溺水之势,那人看出端倪,忙一把将灵玥拉入怀中,灵玥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搂住那人的脖子,大口的呼吸着这水面之上的空气。

二人的衣物已被这湖水彻底浸湿透,紧贴于身,灵玥那凹凸有致的酮体若隐若现,紧紧的贴着那人的胸膛,那人顿时脸一红,身子一紧,而灵玥只顾搂着他,喘着粗气说:

“你拉我下来做什么,我不会水。“

那人于是搂紧灵玥的腰游至船沿,二人连拖带拽的翻上了船。

待二人对立坐罢,湿哒哒的一身滴滴答答,灵玥发觉那人正盯着自己,忙双手护与胸前,“你,你,你看什么?”那人慌忙逃开了眼神。

“我刚才真不是故意推你的。”

那人并不答话,灵玥只好说:“眼下,你我衣物皆已湿透,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这湖面风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晾晾衣服也好。”

“好。”那人说。

“你总算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灵玥呵呵一笑,拧了拧衣袖上的水,看了他一眼,又给他使了个眼神:“走啊,你划船呀。”

那人无奈,拿起船桨,却也不动,呆呆看着灵玥,灵玥以为他不想划船,复又说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我这一介弱女子划船?”

那人方才开口说:“往哪划?”

灵玥付以尴尬一笑,用手指了指湖心岛的位置。

待船停稳,灵玥带他沿着蜿蜒小路往岛心走去。

踏过一片青青碧草,穿过茂茂丛林,眼前蓦然一片繁花似锦,仿置仙境一般,微风阵阵,花瓣翩翩起舞,丝丝幽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情顿感悠然。

“这宫内竟有这样一处仙境”那人心里想,伸手摘掉了落在灵玥发间的一片落花。灵玥冲他莞尔一笑,说:

“怎么样?这里美吧?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叹为观止呢。这里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来吧,脱吧。”

“什么?”那人一脸诧异。

“脱呀,你放心吧,这里人迹罕见,鲜有人来,我熟的很。”灵玥接着说。

那人一副遇上色魔的表情,灵玥似看懂了什么,”你想什么呢?长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脑子里怎是这般龌龊不堪?”

“你,你…”

“你什么你,你不脱怎么晾啊?“那人听罢遂开始脱衣递于灵玥手中,一件、两件、三件。

灵玥眼见他还要再脱,忙挡住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干什么呀?你打算全脱光吗?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灵玥转身先将他脱下的几件晾在了旁边的树枝上,转过身打算把自己的也脱下晾晒。

见那人竟傻站着不动,忙停下说,“你倒是转过身去呀,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那人方才呆呆的转过身去。

待晾完,灵玥走至他面前说,“好了,余下的贴身衣物呢,就穿着晒吧。”说罢伸开衣袖,一副活人晾衣架的姿势。

那人并未说话,走至一片朝阳处的草地上坐下。

灵玥看到后忙跟了过去,说“还是你聪明啊,坐着晒比站着晒要轻松的多!”

坐下之后又觉得这样晒不了全身,于是干脆躺在了厚厚的粉色花瓣中。天空如清水洗过一般的蓝,透过树顶的悠悠绿枝丫,那点点绿墨与天边的朵朵白云融在一起。

当真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只是阳光有些刺眼,她不觉将头一别。

只见那人正坐在树下,一手在身侧撑着地,另一手搭在半屈的膝上望向远处,虽身上只余一席绯白里衣,在阳光下依然灿灿生辉,一尘不染,那天上飘下的朵朵花瓣都似污了这片雪白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拂去。

那精致的侧脸,轮廓优美,高挺的鼻梁,凝脂肌肤仿似要将这日光折回天际。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灵玥正看得入迷,那人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余光,转过头看向地上翘着腿躺着的灵玥。

灵玥慌忙转过头,说“你不如躺下,晒的更全面一些。”

那人依然未搭话,只是轻轻的躺下来,双臂枕在头下,望着那优美如画的天空。

灵玥觉得两人这般躺着也是尴尬,于是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是吗?”那人只说了两个字便没了下文,又是一片沉默。灵玥只好说道:

“你好像不喜欢说话?”

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嗯字从他的胸膛发出。

“为什么?”

“言多必失。“

“冠冕堂皇的借口。”灵玥心里想,开口说道“像你这么沉闷的人,肯定没什么朋友吧?”

“沉闷?”那人不解的问。

灵玥见他终于算是有个疑问句,遂翻了个身,正好趴在他身边,看着他说道:“是啊,沉闷至极,跟你交朋友肯定无聊的紧,对了,你是哪个宫的,做什么的?”

“我,”那人正想回答,被灵玥打断:

“哎哎,让我猜猜看,你是宫里的宦官?”

灵玥故意这般,看了一眼那人不屑的眼神,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接着说:

“开玩笑开玩笑的,看你仪表不凡,穿着讲究怎么也得是个世家子弟吧?不过世家子弟进宫怎么会不带随从呢?见你孤身一人,是以,你应该是宫里的侍卫,正好今日不用当值,所以才到这太液池来游玩。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一片沉默。

灵玥以为是默认,就说: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好眼力吧?那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那人打量了一番,故意说:“侍女?”

灵玥无奈笑了笑“呵呵呵,好眼力好眼力,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世家小姐皆有婢女,你孤身一人。”

灵玥听罢竟无言以对,只好无可奈可的笑了笑说:“你说的极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皆仰望着天空,似在思考些什么,亦或沉浸在这一片安宁之中,仿佛谁是谁一切都不重要。

一岛、一树、一花、足矣。

这样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皆在这花丛中沉睡过去。

日头已渐渐从东方转至了西方。

灵玥先醒了过来,怕惊扰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衣服跟前摸了摸,已经干透,便拽下来一件一件穿回到身上,再把那人的衣服放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这位昏昏沉睡的美男子,不自觉的趴在他脸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哇,这睫毛怎么这么长?哇,这鼻梁怎么这么高?”

灵玥随即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脸,“这皮肤质地,跟我不相上下啊。”

复又坐起身端详:“这厮妖孽程度真是不亚于子苏哥哥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他?他若是久在宫中,势必又要引起血雨腥风啊。不过性情比起子苏哥哥来,相差甚远,这人无趣的很,当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灵玥叹息之余,又百般无聊,顾自玩了一会干草,又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还不醒?这是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再不醒太阳就该下山了。”

灵玥想,“要不还是叫醒他吧,照这么睡下去,睡到明日天亮也未可知。”

她拿起手中的干草,在那人脸上蹭来蹭去:

“醒醒,醒醒,我们该走了。”如此叫了几遍,总算把那人唤醒。他坐起身看了看日头,说“竟睡了这么久?”

“是啊,你这是多少年没睡过觉了。”

那人起身穿戴完毕,二人遂向湖边走去。

待行至船边,那人回头望着这一片悠绿,停住了脚步,岸边已看不见那一片繁花。

灵玥已踩到船上,看到他停住了脚步,便说:“不走吗?”

那人缓缓回过头,说:“你,可会再来?”

“当然了,我常来。”灵玥说完之后,补充道:“对了,你以后不许带旁人来这里。”

那人略有不解,灵玥只好解释道:

“这个地方呢,是我先发现的,自然是我说了算。人多了就没意思了。你说呢?所以这里就权当做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怎么样?”

“好。”那人说完,踏上了扁舟。

那人一脸认真,不像言而无信之人,灵玥选择相信他的话。

待船返回至岸边,灵玥拉住那人说:“宫里人多嘴杂,你我同行多有不便,我先上岸,你再择机而动吧。”

那人点点头,待灵玥走上岸渐行渐远,方才上岸。

灵玥回到宫中,方才发现书不见了。

反复思索今日之事,莫不是落在船上了?掉水里了?若被人捡到?

思及此,飞奔至殿外,里里外外把船翻了三遍未果。

莫不是落在湖心岛上了?不会被那厮拿走了吧?那厮是哪个宫的呢?

灵玥正满头黑线中,忽闻岸上有人唤她。

“玥儿,玥儿,这么晚了你在船上干嘛?你要去哪?”原来是子苏。

“子苏哥哥,你怎么来了,快拉我上去。”慕子苏把灵玥拉上岸说:

“我去凤阳阁找你,发现你不在,她们说你往这个方向走了,我就一路追来。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赶着投湖吗?”

“是,我投湖未遂行了吧?”灵玥剜了他一眼。

“哈,我的玥儿生气啦?我宫里可是备了一桌上好的膳食哦,也无人品鉴,甚是可惜。”

“那不如我勉为其难,代为品鉴一番?”

“如此甚好。”

席间灵玥给他讲述了一番今日之所见所闻,子苏劝慰了一番。

诸如如若在岛上明日一早取回便可,晚上无人登岛不会被别人拾得,即便被人拾到也不知是主人是谁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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