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玥,出生在神周皇宫,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嫡女的身份本该令她荣耀至极,住在极尽奢华的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锦衣玉食、人人称羡的生活。
怎料,偌大的皇宫无论主子奴才都瞧不起她,日子也一直过的紧巴巴的。
小时候的事情,大抵能记起的不多,似有那么一桩。
她依稀记得她6岁时,她的哥哥慕北辰回宫。
做妹妹的总是依恋哥哥的,娇小可人的她每日跟在她兄长身后,扑朔着大眼睛期待着与他一同玩耍。他却不愿理她,也不同她讲话,视若无物。
都说哥哥是最疼妹妹的,偏偏他是个怪胎。
那日,为了跟他套近乎,在他习字的时候,小灵玥潜到他身侧,一脸呆萌的说:
“我帮你研磨吧?”
“不用”
小灵玥自作主张的将砚台拉过来,他面无表情的推回去,来回推拉之间,小灵玥没掌握好力度将砚台打翻。
瞬间桌面、地上、还有二人衣服上墨迹斑斑。
小灵玥抬头一看,她的兄长被墨汁溅了一脸,最大的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她哈哈大笑起来,全然未曾顾及小慕北辰愤怒的眼神。
正在这时,皇后娘娘突然驾到,不由分说将灵玥大罚特罚。
可怜6岁孩童被罚跪在那毒日头下,小慕北辰只冷冷的说了一句,“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灵玥辩解。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去,只丢给她一个背影。
后来慕灵玥才知道,她原是顶着一张花猫脸跪了三个时辰,直到日落。
不多久,慕北辰便回了昆仑仙山,小孩子的世界天真烂漫,纵使打闹,也如烟花转瞬即逝,并不会真的记在心上。
虽然他不理她,但他走那日小灵玥还是偷偷藏在石栏后,远远的目送了一程,忽闪忽闪的睫毛下似闪烁着晶莹光彩。
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哥哥再无印象。
如今她已经十四岁了,生就一副姣好的容貌,弯弯柳眉,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眸,顾盼流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若雪肌肤透着粉嫩,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这日如往常般在亭中听夫子讲学。
旁边昏昏欲睡的那位,便是她的子苏哥哥。
慕子苏,神周帝国大皇子,非当今皇上亲出,多年前,子苏父母临安王夫妇一夜之间消亡,好在当今太后及时赶到,方救下了尚在襁褓的慕子苏。
无人知晓那夜的真相。
后,新帝登基,膝下无子,在太后的强压下,昭告天下,新帝与临安王手足情深,特将临安王遗孤慕子苏纳入当今皇上一脉,称大皇子,晋封宁王。
慕子苏齿如编贝,唇涂丹朱,眉似远山,不描而黛。至于身形,有诗云: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描述再合适不过。
生带笑颜,尤是那勾魂一笑,惹的合宫上下这些妙龄女子一个个春心荡漾,很是受用。
传言众多世家女子争相入宫,只为一睹宁王殿下风采。
若未能得见,伤心若肝肠寸断,捶胸顿足,久久不能平复。
传言究竟是夸张了些,不过一名男子长得如此妖孽可如何是好?让天下女子情何以堪呢?
慕灵玥觉得慕子苏最难得的,是有一颗玲珑剔透心。
他总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不过,她想这必定是久在烟花丛中,学到的小技巧罢了。
“醒醒”此刻夫子正敲着书桌道。
灵玥忙推了推慕子苏,他睁开眼迷离的问道:“怎么?散学了么?”灵玥示意他看看夫子那铁青的脸。
“哎,为师我此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教了你们这两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学生。毁了我一世英名。”夫子仰天长叹。
“本王倒觉得能拜入夫子门下真是三生有幸”慕子苏打着哈欠,一脸嘲讽。
世人皆知,这位夫子是翰林院里最差的一位夫子,却有幸来教导皇子公主,天上掉的是馅饼还是石头,还需仔细掂量掂量。
夫子那日接到了皇上口谕,被安排了这门差事,欣喜若狂:“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如今我总算熬出头了。”
他先是对天拜了三拜,又面向皇宫拜了三拜,最后在自家祠堂拜了三拜,又足足宴请了三日,才算完事。
大抵是第一次见二位殿下,他颇为紧张,一大早便对着镜子练开场白,
“拜见二位殿下,小臣三生有幸得此机缘施教于二位殿下,小臣才疏学浅,能得此殊荣,内心惶恐不安,不过小臣必倾尽平生所学,以报答皇上的隆恩。”
虽已年近花甲,他觉得称小臣更显谦卑,于是他练习了数遍,无论语调语气,表情动作都满意之后方踱出了门。
第一次在宫内坐轿辇激动的他在下轿的那一刻说了句:“诸位辛苦,退下吧。”
那几位宫内久经场面的轿夫一脸鄙夷:“有病吧”
他在大殿内抚着胡须徘徊了数十圈,方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位殿下,二人正嬉笑着向大殿走来。他一个大步向前,哐当跪倒在宁王面前,着实吓了他一跳:“拜见二位殿下,小臣”
“起来吧”慕子苏绕过了他,直奔席位而去,夫子跪着转了个圈,“小臣三生有幸”
“夫子喜欢跪着讲学?”慕子苏道。
夫子只好尴尬起身,连连作揖,到底是白准备了一个早上。
第一堂课慕子苏便睡倒在书桌上,灵玥本想给夫子一个面子,强忍着打了几个哈欠,到最后还是趴倒在桌上。
夫子非但没有叫醒二位,还蹑手蹑脚的活动,生怕扰了两位殿下的美梦,散学时,特地问了一句:“二位殿下睡得可好?”
散学路上,灵玥问:“子苏哥哥,这位新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翰林院为官四十载,还只是个笔帖式。你说呢?”
“皇上皇后对二位殿下真是刻薄,老师越换越差,都知道这位夫子是个无能之辈,却被派来教导二位殿下,我真是替二位殿下不值。”慕子苏的贴身小厮小伍愤愤的说道。
“无妨,我倒觉得极好,父皇母后疼惜我跟玥儿,不忍心看我们读书受苦,吃喝玩乐才是人生真谛,你说呢玥儿?”
灵玥开心的点了点头。
“走,玥儿,我们到宫外潇洒去。”
宫外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人间,自由洒脱,痛快淋漓。
不一会儿功夫,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只见路上各色行人匆匆,两侧商家铺面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
一到宫外,灵玥便原形毕露,散养的公主自是活泼了些,她先是买了盒桃花酥,一路边吃边走,每经过一小商贩,必驻足赏玩一番,捏捏这个,晃晃那个。子苏催的不耐烦她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只许看,不许再买了。”子苏厉声道。
“真是小气,平日里见你对那些丫环侍婢倒也大方的很,对妹妹倒真是吝啬至极。”
这一路来,自然都是慕子苏出钱,灵玥心想:“跟哥哥出门,哪有花自己银子的道理?”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能不能有点良心,你回头看看。”
子苏说完,示意她往他身后看,只见小伍已被大大小小的礼盒堆的看不见脸,手腕上还挂着几包点心,连小拇指都挂满了。当真是没有一块多余的地方了。
“你要再买,小伍身上可真没有地方挂了。”
见状灵玥扑哧一笑,只好说“好吧好吧,不买就是了。我就看看,看看而已。”
那日夫子下堂之后到皇后宫里复命,他一头磕在地上就没敢再抬起,
“禀皇后娘娘,今日堂上二位殿下充满着对学问的尊崇与渴望,听起学来,尤甚认真,不耻下问,相信以二位殿下的聪慧,假以时日必是我帝国栋梁。”
皇后娘娘眼皮都没有抬便离开了大殿。夫子不明所以,只得跪在原地。
三个时辰后,侍婢通传夫子可以走了。
夫子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迈着瑟瑟发抖的双腿走出了大殿。
“难道是殿下们堂上睡觉之事被皇后娘娘获知,才责罚小臣跪这三个时辰?”
夫子总结出:“皇子老师不好当啊,还需更努力才是。”
尽管夫子每日不断给自己鼓劲儿,面对挫折要不气馁,不放弃,不断总结失败经验,不断创新学堂内容,接下来的学堂上,二位殿下依然是睡觉的睡觉,画小乌龟的画小乌龟。。。
夫子依然每日须得跪那三个时辰。
年迈的老夫子逐渐扛不住了。
“照此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他不免伤心落泪起来,泪水簌簌来不及擦拭便已打湿了前襟。
于是这日,他鼓足了勇气,跪倒在皇后娘娘面前嚎啕大哭:
“皇后娘娘,恕臣死罪啊,臣才疏学浅,年事已高,恐担不起教导皇子职责,二位殿下每日对臣所授课业昏昏欲睡,每忆及此臣夜不能寐痛哭流涕,今特向皇后娘娘请辞,如若耽误了二位殿下的前程,臣万死难逃其咎。”
夫子一番诚恳说辞把自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令皇后娘娘的侍婢们哑然失笑。
皇后娘娘依旧一脸冷峻,给了侍从一个眼色,随即离开。
不一会儿,侍从端着一盘银锭子站在夫子面前:“皇后娘娘口谕,夫子教的极好,不必请辞。这是娘娘的赏赐,快起来吧。”
闪闪发光的银锭子令夫子的双眼晶莹剔透,这天降横财差点让夫子晕厥在大殿上,一头扎在地上千恩万谢。
“走吧,我送送你吧,夫子。”侍从道
迈出大殿,夫子便开始说:“皇后娘娘如此宅心仁厚,体恤下官,小臣定当竭尽所能以报皇后娘娘大恩。”
那侍从瞟了一眼夫子说:“夫子可知,上一位老师的舌头是怎么没的吗?”
夫子闻此即刻捂住了嘴巴,一脸煞白。
“夫子莫要害怕”
夫子看侍从欲言又止,马上心领神会,从盒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恭敬的举到那人眼前:“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那厮收好银子,笑逐颜开,“看夫子也是老实本分之人,我便透露一二,听说上一任老师因过于恪尽职守才遭此横祸。”
“了然了然”夫子若有所悟。
从那之后夫子官运亨通,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