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比武赢了李高飞,铸剑山庄的名声是保住了。但与此同时,镇河门却被打了脸。当初比武的消息,被散播到四面八方,建阳附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武当天擂台更是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若是李高飞胜了,镇河门自然脸上有光,只是武场风云瞬息万变,不到结束谁又知道鹿死谁手。
“少爷,咱们不多住几天再走吗?”这几日住在杨老爷子府上,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阿华说不出的舒坦。莫失忙着备战,也没有空督促他们练武,着实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哼,你再不走,等着被镇河门一帮人找上门比武切磋吗?就咱俩这身板,还不够李高飞一拳头的,就算是杨垚,咱都不一定能打过。莫失赢了比武,咱们在这住着不就成了耀武扬威,万一他们恼羞成怒,那咱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趁这现在,咱们就赶紧遛吧。”
白无涯手中纸扇一指,“去,把那个也搬走。然后去叫延礼他们。”
阿华愁眉苦脸,“少爷,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白无涯得意道:“让你平常多看书,现在知道了吧。这可都是我从话本小说里看到的。说书的王先生也提到过,说有些人比武惨败心有不甘,趁夜痛下杀手。也不知道你平常跟着我都干嘛了?”
阿华有些悻悻,大家听书看话本,都是图个乐子,谁成想少爷居然还当真了。
阿华将众人找齐,张伯和张延礼经过几天休养,面色多了几分红润,比起初见是苍白无光好了很多,两人洗漱干净,衣冠整洁,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之前的两个老小乞丐。莫忘也显得很有精神,哥哥赢了比武,拿回了师傅的佩剑,连带走路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杨镇河得到下人通报,知晓几人要走。并没有现身,而是叫杨垚来送几人。
“莫大哥就是厉害,李高飞那大块头就没摸到你。天天拿俩大铜锤晃悠,还总是忽悠我练武。不过莫大哥,要不你教我几手,等我学会了就去收拾李高飞。每次我出门都是被他抓回来的,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杨垚转向白无涯:“白兄,恐怕我不能和你一样当个文人了。自从看了莫大哥的比试,我就决定好好练武了,以后也和莫大哥一样,一柄长剑方圆三尺舍我其谁。”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早日练成绝世神功。等你名垂天下,我也好有向其他人吹嘘的谈资。哈哈哈哈。”白无涯见他兴致正高,便跟着吹捧了两句。“时辰不早了,杨兄弟也别送了,我们这就出发。”
阿福阿华架着马车,鞭子向马屁股一拍。莫失莫忘纷纷上马。车马驶出建阳城,杨垚跟着将他们送出城门。咧嘴一笑,刚刚要有动作,不料却身形一滞。回头一看,一只大手落在自己肩膀上。李高飞正冲着自己笑,“小师弟,我可是听到你说要练武的!”
建阳城作为青州数一数二的大城,官道修的四通八达。四周的村落群聚环拱,拱卫着建阳周边。如同一张蛛网。
众人架着马车,告别了杨垚。阿华偷偷将自己的私藏压在了莫失身上,此时正眉开眼笑,不时拿出从赌坊赢来的赌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数来数去。嘴里不停念叨“发财了,发财了。”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忽然停顿,白无涯一个趔趄,探出头来问道:“怎了啊,阿华?”
阿华抬手,颤颤巍巍地向前一指。少爷,“前...前面...有...有个死人!”
白无涯顺着阿华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人横躺在官道上,一动不动,身旁的两个坛子东倒西歪。
白无涯下了马车,轻手轻脚向路边的尸体走过去,那“尸体”突然一翻身,一只手搭在一个坛子上,坛子本就东倒西歪,那“尸体”一碰,坛中清水洒出,一股酒香味扑面。
正准备查看的白无涯见到“尸体”突然动了,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阿华本就盯着“尸体”,见他突然动了。连忙向后朝着莫失莫忘跑去,嘴里还不停喊着“诈尸了!诈尸了!莫大哥救命啊!”
莫忘见这主仆二人的反应,忍不住一笑。“你去好好看,那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听到莫忘这么说,阿华小心的回头。只见那“尸体”又动了动。阿华拍了拍胸口,“呼,原来是活的!”
白无涯见那人又动了,也舒了一口气。心道着自己也能吓到自己。白无涯上前,推了醉汉两下,“兄台?兄台醒醒!”
醉汉迷迷糊糊,抓起酒坛抱在怀里,翻了身又继续睡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阿福阿华,过来抬人!”白无涯喊了一声。
二人走了过来,“少爷,这往哪儿抬啊?咱们马车上还有东西,要是再加上这个醉汉,那就没地方了、”阿华问道。
白无涯略一思索,“那我就先和张伯延礼挤一挤,你俩把他抬我马车上去好了。等到他醒了,咱们再把他放下来就行了。”
“少爷,咱们这出门还没几天,就捡了一个小的一个老的,现在又捡了一个年轻的,若是再捡个姑娘,正好就凑出一家子了。要是......”阿华还要说下去,却被阿福打断,“赶紧把人抬上去,也好继续赶路。”
白无涯看着被抬起来的醉汉,摇了摇头。
行至夜晚,众人寻了地方扎营,阿华向车内看去,恰好看到醉汉悠悠转醒。“喂,你醒了啊。”阿华见人醒来,连忙问道。
醉汉睁眼,听到有人询问,头靠着车厢壁,也不说话。阿华见醉汉没有搭理自己,心道讨了个没趣,便去叫白无涯。“少爷,那醉汉醒了,问他什么也不说。”
白无涯听到醉汉醒来,跟着阿华一起过去。“这位兄台?敢问?呃......”白无涯话还没说完,醉汉翻转身,又躺下了。
白无涯出了车厢,对阿华说道:“先让他在这待着吧,等明早再说。”
翌日清晨,白无涯掀开车帘,醉酒的大汉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车厢中还残留着些许酒气。
“这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要不是我们把他给带回来,只怕他昨晚就被豺狼叼走了。”阿华气恼。
“再过半日,咱们就到了清河郡,想来那人昨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咱们到了哪里,说不定还会碰到,到时也好问问。”白无涯说道,“看他昨天的样子,兴许是不愿让我们看到他那副样子吧。”
清河郡在环拱建阳周边的城镇中,并不算小。一条长河横贯郡中,将清河郡一分为二。长河夏涨秋落,水势平缓,清澈见底。故而百姓称其为清河。百姓日常吃水、挖渠灌溉皆出于此。
清河不似建阳。建阳城热闹非凡,往来皆是商贾墨客、武林豪侠。路边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市集人头攒动,寸步难行。
众人赶早出发,临近午时赶到清河郡。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小贩的摊位也并不密集。摊主看到有人驻足,就招呼一下。路人没有买什么就走,他也并不生气,笑着说下次再来。
“你这穷酸,又来蹭酒喝。掌柜的看你可怜,免了你之前的酒钱。你倒好,反倒得寸进尺,还想来占便宜。”众人听到声音走了过去,一个肩膀搭着条毛巾的伙计正在赶人。
“求你了小二哥,在赊我一点酒吧。”被赶出来的人声音颤抖,衣衫上沾满了尘土。手中捧着一个大酒坛子。
阿华眼尖,“少爷,你看!那不就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吗?这人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原来是跑到这里来讨酒喝。”
白无涯一看,确实是昨天的那个醉汉。对着小二说道:“小二哥,这位兄台的酒钱算我的,你就帮他打坛酒吧。”
“这位公子,您可别被这人骗了。半个月前这汉子来到咱这清河郡。就开始不停喝酒,整个郡上的酒楼都被他光顾过。他要是付账也没人管他,但是他天天吃霸王餐,还要赊酒。掌柜的心善,没有收他这几天的饭钱,只说人总有落魄的时候。可你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失了心窍。”小二连忙劝阻。
“我与这位兄台昨日相见,今天再次遇到也算是缘分。一顿饭菜钱还是出的起得。小二哥你也别拦着他了,去给他打坛酒,再去备几个菜。我们几人一路走来,到现在还是腹中空空呢。”白无涯说道。
小二见来人衣着光鲜,说话得体。在酒楼久了,接触的人多了,小二的眼力还是有的。知道对方并不在乎其他。于是连忙将众人迎了进去,又唤来两个小厮去牵马喂马,自己则抱着酒坛子进去打酒。
白无涯请那落魄汉子进去,汉子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抱着酒坛进去打酒的小二。也跟在几人后面,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