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说下就下。秋婉刚从超市冒出头,眼前就烟蒙蒙一片。顶着购物袋跑到车站时,地上凹处已有了积水。伸手接住雨点,凉凉的。她又抬头瞧了瞧,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喂,没带伞吗?”
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慌忙间转身,一个高高的男孩打着蓝色格子伞,正向她笑;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
说话间,男孩又走近一步,秋婉没来由有些紧张,不怎么敢看他,只低着头咬着嘴唇应了声:“嗯。”
“那,雨伞借你用好了。”
男孩猛地将伞塞到秋婉手里,转身就冲进雨里;秋婉愣了,等她反应过来,男孩的背影在雨幕中已若隐若现。她拿着伞,呆呆地望着,感觉有些恍惚,是他?!
沈亦林,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一般来说长得帅气体育也特别好的往往很贪玩,成绩平平。而他,秋婉有时会想,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追沈亦林的人很多,对秋婉来说,平日里即便遇见了,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讲的,他的存在太耀眼,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平凡,容不得她有半点幻想。他就像那遥不可及的存在,哪怕他们在学校里,只隔着一堵墙。
“你自己瞧瞧,都下滑成什么样了?啊……”
秋婉不敢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试卷上血淋淋的分数,一言不发。老师已经说了很长时间,秋婉感觉自己头都快晕了。老师今天一定是心情不好,秋婉暗想:上班前又和老公吵架了吧。
“刘老师,”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秋婉和老师都向门口望去,一个高挑的女生闯了进来,对着她一笑:“我成绩还说得过去,要不我来给她补课吧。”
什么叫还说得过去?除了沈亦林,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就是她了,女生们都嫉妒——成绩好人又漂亮,还那么的……热心。
“那真是太好了,秋婉,你看看人家赵云琪……还不快谢谢人家!”
果然这是个看成绩的时代,赵云琪成绩好,就说话那么客气,自己成绩稍差点就这么凶巴巴,更年期提前也就这样吧?秋婉忿忿不平地走出了办公室。
“谢……谢谢啊。”总算逃离了老师的魔掌,秋婉松了口气对,礼貌性地酬谢:“全靠你帮我解围。”
“啊不,补课的事是真的。”赵云琪对她一笑,还点点头。
什么?自己好像和她一点都不熟哎,好像才认识她哎……秋婉满脸的诧异。
“别忘了啊,周六上午九点咖啡厅见。拜!”
说完,赵云琪向着她自己教室方向去了。那个背影在转角消失的时候,秋婉还在那哭笑不得地挥手,自己好像还没答应吧?学霸们的思维真的很难理解啊。
咖啡厅的环境很好,里面的风格是复古式的,弥散着咖啡的香气,让人心情愉快。客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低声的交谈着。秋婉到的时候,已有人在弹钢琴,是首肖邦的曲子。她向四周看了看,没见着赵云琪,正准备打电话,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很轻;同时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你就是秋婉吧?”
这声音……难道……秋婉回过头,真的是沈亦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谁告诉他的?
“好巧……”秋婉稍稍退了两步,又开始紧张了。
“巧你个头啊,我是来给你补课的。”沈亦林揪着她的书包把她引到靠窗的座位边。
“啊,我什么时候请你来补课了?”秋婉局促起来,手心里都有了汗,已经有点想逃跑。
“哦,忘了跟你说,云琪有事一会再过来,我先替她。”沈亦林自顾自地拿出课本,“怎么,不愿意啊?”
“啊没有,没有。非常乐意,我是说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秋婉赶紧解释,沈亦林欠身把她按在座位上。“那就好好听。”
那双手仿佛有魔力,只这么轻轻一按,秋婉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来,就好似有只小鹿在里面乱蹦乱撞;整个人更发烧似的热。这,这就是约会吗?她懵懂地想。沈亦林讲的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手在桌下不安地捏着手指,就算是期末考试,她都没这么紧张过,偶尔抬头看他讲题的样子,竟是那样的迷人,直如童话中的王子。
“你是不是很热?”沈亦林忽然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盯着她,“脸这么红。”
什么?!脸红了?太窘了。秋婉把头低下去,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呃……可能……今天气温……比较高……”
“我来晚了吗~”这时,赵云琪突然冒了出来,把秋婉吓一跳。再看她,一袭白裙,美得好像天使。
“果然还是穿这身好看。”沈林不避讳的赞美,眼神好帅。让赵云琪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穿别的不好看哦?”
“好看啊,你穿什么都好看。”
看他们好似打情骂俏的样子,关系似乎不浅。秋婉这会觉得有些尴尬,她站起来:“你们聊,那……那我先回去了。”
“我才刚来哎,不要着急嘛。”赵云琪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又拉着她坐了下来。
“既然正主来啦,我这替身就可以下班了吧?”
“嗯……”赵云琪歪歪头,“行吧,那……我先给你们弹首曲子如何?也算是犒劳犒劳你。”
“洗耳恭听啊。”沈亦林笑笑,又叫服务员上了两个冰激凌。却将其中一个递给秋婉:“请你吃。”
“谢……谢谢。”秋婉接过冰激凌,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心中又是一颤,仿佛触电般。正恍惚,就听到有钢琴声传来,音色单纯而悠扬,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秋婉忽然觉得眼前变得不真实了,就像沈亦林借给她伞一样不真实。
“对了,那个伞——”
沈亦林倒不在乎:“没事,先放你那吧。”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气氛很浪漫,秋婉却觉得这一切跟自己无关,自己只是旁观者。沈亦林和赵云琪才是主角,都那么优秀,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而自己,充其量,也就算个路人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