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宗不吃不喝硬要憋出病来,由此逃过一劫。他安心留在兴莲寨。如今他不管事,只好终日闭门不出。大家似乎都忘记他的存在了。
正当王元宗门可罗雀之时,有一个人却主动找上门来。这人就是夏侯超。
夏侯超原本是盛必凯的得力部下:年轻有为,带兵作战井井有条。该冒险的时候敢于冒险,该撤退的时候果断撤退。他能根据战场上具体情况,及时灵活变换战术。盛必凯本来很看重他。
可惜夏侯超年纪太轻,常常居功自傲。有一次他查抄富户的时候,不但私自留下缴获的珍宝,还当场冲进人家闺女的房间。盛必凯知道后当众教训他一顿,还说如有再犯,必斩首示众。当时夏侯超又羞又怕又恨。从此他不得不收敛起来,但心里却不服盛必凯,觉得盛必凯是迂腐守旧的人,难成大事。
邹县一战,夏侯超认识了王元宗。他看出王元宗是灵活变通,很有手段的人,一心想结交却无机会。如今王元宗大权旁落,正好是雪中送炭之时。他相信王元宗会东山再起。
夏侯超说:“晚辈久仰长老大名,一直无缘拜会。如今听闻长老不幸染疾,特来看望。这是在富户缴获的东北人参,可补中益气。希望长老早日康复!”
“兄弟有心了!兄弟今天来看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所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以前手下几千人马,如今一无所有,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难得有人来看望,王元宗感激不已。
“长老不必烦恼,先暂时忍耐一下。长老雄才大略,他日必定大有作为!”
“兄弟见笑了。这次兄弟来看我,盛必凯知道吗?”
“哼!别提了……人家如今做了兵马大统领,眼里都认不得人了!”
“唉……人家富贵荣华,前途无量。我们却坐冷板凳……”
“长老不用泄气。我倒是有个主意:最近听说西先锋张慕春创立的尚莲寨也兴旺起来了。如今兴莲寨由杜世清把持,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动摇。与其留在这里虚耗时日,不如到尚莲寨看看。长老手里也有白莲令旗,也可以依葫芦画瓢。杜世清能做的,长老也能……”
“这确实是一条出路。不过杜世清得到元帅支持,而我却让元帅失望……”
“做大事何须循规蹈矩!长老是通权达变、不拘一格的人。所谓山高皇帝远,元帅管得了那么多吗!”
“兄弟年纪轻轻,胆识过人,我十分佩服!他日若能重整旗鼓,必定重用!以后我们就一起打天下!”王元宗不由喜形于色。
“弟子愿追随长老左右!”
有了夏侯超送来的东北人参和计策,王元宗的病马上就好了。
第二天,王元宗向杜世清提议:希望能让他去尚莲寨视察一下,了解情况后再到圣莲寨,以此将功补过。
“你的病好了吗?”杜世清问。
“身体已经感觉轻便多了。躺在床上太久,正好到外面走动一下,舒展筋骨。我是一心想为白莲教做点实事。反正圣莲寨里也没啥急事,而兴莲寨也不需要两个长老坐镇……”
杜世清想到王元宗毕竟也是长老,让他一直留在兴莲寨终究不是办法。这回是他自己要求离去,便乐意放行。
杜世清当然不会允许王元宗带兵下山。因此王元宗只带了司徒戟和谢天修同行。三人装扮成赶路的客商赶往尚莲寨。
原来西先锋张慕春在教主徐鸿儒失败后逃回老家,在老家附近的深山里建立尚莲寨。由于家乡是富饶之地,他的日子一直过得蛮滋润。本来为了自保,他没有大肆声张。最近他听说白莲教有东山再起之势,就不再顾忌那么多……
张慕春得知王元宗到来,便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酒足饭饱后,王元宗问张慕春:“尚莲寨有多少白莲教弟子?”
张慕春说:“有一千多人。”
“每月上供多少到圣莲寨?”
“不是很多……乡亲们生活不容易,尚莲寨的弟子尚且刚刚够吃,能送上去的确实不多了。”
王元宗摇摇头,说:“这太不像话了!当初我带着一百人创立兴莲寨,那时要啥没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如今兴莲寨兴旺得不得了!我们有五千人马,大家吃香喝辣,上供给元帅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你可知道最近元帅对尚莲寨有些意见?因此他让我来看一下,也许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一下。”
“元帅远在圣莲寨,可能不熟悉这边的情况。有劳长老向元帅说明一下,我们尚莲寨感激不尽!”张慕春面露难色。
“这正是我职责所在,先锋何须多言!更何况我们都是跟着徐鸿儒教主出生入死的兄弟!明天你把尚莲寨大小头目召集起来,元帅让我问候一下大家!”
第二天,张慕春把大小头目都叫来聚圣厅。
王元宗清了清嗓子,高举白莲令旗说:“大家好!我乃王元宗长老,奉徐莲生元帅之令前来尚莲寨!
元帅对尚莲寨的功绩并不满意。天下皆知此地乃富饶之地,尚莲寨也创立了很长时间。然而,却比不上新立的山寨。这是什么原因呢?
据我观察,我相信大家都尽心尽力的。既然不关大家的事,那就是统领方面的问题了。元帅也认为如此,因此派我来掌管尚莲寨。这位是司徒戟,以后负责统领兵马。这位是谢天修,负责一切日常事务。西先锋张慕春管事已久,元帅体谅他的辛苦,让他暂时休息一下,日后另有重用。”
尚莲寨的大小头目听后,不禁议论纷纷。
突然,张慕春的左右手夏进钟高呼:“西先锋一直做得很好,干嘛不让他做了?”
张慕春的另一个得力部下孟致强说:“什么元帅,长老?我们连见都没见过,就骑在我们头上来了?”
司徒戟说:“大胆!谁见过皇帝老子?那皇帝老子的话就不是话了?”
夏进钟说:“刚来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摆架子了啊?还把皇帝老子都搬出来了?”
王元宗看到张慕春的部下不卖帐,感觉很没面子。
“西先锋还不约束一下你的部下?要是让元帅知道今天的闹剧,恐怕不好收场啊!”王元宗不由恼羞成怒。
张慕春刚听了王元宗的讲话,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一时措手不及。然而,如今看到部下们的反应,他顿时感到无比欣慰。
张慕春摇摇头,说:“弟子也没办法。弟子现在不管事了,怎么还管得了他们呢?”
王元宗一听更加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他只好和司徒戟、谢天修灰溜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