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的人是族长---傅佑通。
他听到院内的打斗,赶到时正看到家中的赵九对着地上的一名少年要下狠手。
不过接下来那支金箭造成的巨大声响和破坏力让他愣在原地。
其实包括叶承明在内的四人,都是震惊的看着云层的那个大洞。
赵九是其中最为惊讶之人,他摸了摸箭风划过而造成的擦伤,再看看完全毁掉的屋顶,背后冷汗狂飙:
“这要是偏了一寸,我怕是尸首都不全了。”
地上的少年面色惨白,他何尝不惧怕这威力呢。
“咳咳。这是怎么回事啊。“族长傅佑通最先恢复,正色问道。
赵九简单的说了下前因后果,至于那金箭就是如何也说不清。
“对孩子你还下这么重手,有没有个大人样!”傅佑通一肚子气:“还不把人家扶起来。”
赵九挠挠头,一边碎碎念着“我也没想真打那拳啊…”一边伸手去拉少年。
叶承明没让他扶,自己背部发力一下挺直了身子。
“院里冷,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傅佑通对着正厅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承明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回来,心中暗想:“上仙的实力真的是深不可量啊……”然后抬腿跟着进了正厅。
傅族长拦住也想进屋的少女:“清儿,你去看一下你母亲,跟她和家里人说一下没事了。”
叫清儿的少女本想再看看有着神力的少年,但听了父亲的话只能气嘟嘟的走进后院。
正厅三人落座后,傅佑通思考了一下,开头道:“请问这位……少侠贵姓?”
叶承明刚想开口,突然内心中闪出一个声音:“少爷你可别说话了,这里让我来吧。”然后感觉自己的舌头不属于自己了般,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顾无名控制着少年的身体,拱手作揖:“打扰之处多有歉意。在下……明成,今日落难于贵村,有一村妇于在下有一粥之恩,听她所言凄凉,便一时脑热前来贵府,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听着少年不卑不亢的发言,傅佑通很难把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和毁掉屋顶的暴虐联系到一起:
“请问……是什么事让明成小兄弟如此愤怒?”
“不是大事,只是在下年轻气盛刚才有些上头,才做出粗鲁的行径。”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叶承明只能在心中呐喊:“怎么不是大事!自己的百姓都揭不开锅了!还搜刮余粮!”顾无名并不理他,继续说着:
“对族长家造成的……损失,在下现在实在无力赔偿。如若族长信任,将来在下定会加倍奉还。”
傅佑通轻轻的拂了下胡子,慢慢说:“少年的行为虽然鲁莽,但行侠仗义的热心现在实属世间罕见,这赔不赔偿都不打紧。你说你落难,不知事出何因?”
“这世道的难,无非土匪山贼,一些小事。既然话已说开,在下不便多做打扰。”
停留的时间越短越好,后面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顾无名赶紧结束对话,起身准备告辞。
见到少年这样焦急,傅佑通有些奇怪,刚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少年,白净的皮肤,姣好的五官,丝质的内衣裤外却套着一件破旧衣服,脚下还是赤脚,便想到了几种可能,开口道:“少年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开头,在家里暂住几日也是无妨,今日之事对你我也是缘分。”
旁边坐着半天没说话的赵九听到这个有点急了,心想:“族长大人你是疯了吗!你还留这个小祸害住几日!”但碍于族长的面子,生生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顾无名听到族长的话语,明白这个人大约明白了些,便不再客气:“住的好意在下就心领了,但如果能有些衣服暖身那是再好不过了。”
族长听后面露微笑,对着赵九说:“去给这位少侠拿身粗布衣物。”然后又在耳边嘱咐了些什么,赵九面露疑惑的准备去了。
厅中二人聊了会无关痛痒的闲天,不多时赵九拿着衣服回来,进门前却被清儿一把抢过送了进来。
“父亲,衣服备好了。”清儿说话时的目光却在少年脸上。
她想好好看看这让自己又恨又怕的少年有多凶险,却看到一张俊俏的脸在对自己微笑,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顾无名一看,这哪里是粗布衣服,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
既然是族长的心意就不再推脱,起身把衣服换在身上。
然后傅佑通也站了起来,从袖中摸出了一些碎银,“这钱不多,希望少年不要嫌少,路上也方便些。”
“不能拿!这个绝对不能拿!这都是民脂民膏!”叶承明在心中绝望的呐喊,但却不能动自己的舌头分毫。
顾无名接过碎银揣在怀中,深鞠一躬:“族长今天的恩情,在下是不会忘记的,将来定当还恩于贵村。”
傅佑通一路送少年出门,看他走远这才返身关门。刚一回头,就看到赵九和清儿两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爹爹啊,知道你人好但也不能好成这样啊!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你还给衣服给钱的!”清儿没憋住,生气的质问。
傅佑通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苦笑着摇摇头:“清儿,你还小,你不懂啊……你觉得他是谁?”
“他?他……他……他是武师?”清儿眨眨眼睛。
傅佑通笑笑,转头对着赵九:“你跟他交过手,你觉得他是武师吗?”
赵九想了想道:“这孩子功法底子都不错,但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应该不是武师,倒像是……”
“倒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对不对?”傅佑通替他说完。
赵九点头称是,傅佑通继续说:“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京城中哪个府里的少爷,跟家里人闹了什么别扭跑出来的。”
清儿眨眨眼:“不对啊,他不是说因为土匪山贼遇难吗?”
“原来你一直在偷听啊!你看到少年最后金箭的威力了,你觉得有这修为的人还会怕什么土匪山贼吗,借口罢了。这个年纪自己跑出不外乎儿女情长,没想到也是个痴情的种。”
听到父亲说这些,再想到自己偷偷看的那些讲男女之事的小说,清儿的小脸上抹上一缕红晕。
幸好傅佑通没有发现,继续说着:“看这少年应该不是坏人,就是年轻气盛了些,可能是听多了侠肝义胆的故事。谁还没年轻过呢,你说是吧赵九。”
赵九听了挠挠头:“老爷你说的是,不过这屋顶的修复……家里也没多少余钱了……”
傅佑通挠挠头:“哎呀……估计我的私房钱又要不保了……只希望少年和家里和好后,能回来帮我们把屋顶补了。”
傅佑通望了望屋顶,转身又打开门,寻了寻没发现少年的身影,只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叹:
“不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