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何止一点心动,那是十分爱。
——左年
......
从没想过会是以这种形式再与他相见。
晚说按压帽头与晚溪一并走到机场的出口处,在一个最不拥挤的角落停下。
茫茫人海,晚说不禁想起那个夜晚,空气闷得如病房一样压抑。
那是月琴姐去世前一夜。
晚说惶恐地想,以及躺在病床上的人儿靠着氧气瓶维持着最后几小时的生命。
还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拉过她喃喃起来。
不曾想过那些交代的后续,一半是他。
可想,这是爱的多深。
若不是那刻,晚说或许会忘记他的存在。
就是那么不经意地一提,她有了印象,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月琴姐最不舍的就是他。
如此憔悴的月琴姐,她的心不由地痛。
晚说清晰地记得那段话,“那是阿年在我十八岁送的帽子,你若戴上,他一定会认得你们......我相信阿年不会责怪我的决定而恨你一辈子,我相信……”就是这句话深深地刺痛晚说的心。说痛并不是因为左年送帽子给月琴姐,是接受不了那个定情信物,反而让她有种罪孽感。
晚说提了提帽檐,眼睛胆怯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
“姐,这样真的好吗?”晚溪右手拽着行李箱的拉杆,滚轴轻微发出粗糙的声音。急躁不安。
“嗯。”
“真不怕他生气?”
晚说想过他睇眄自己无数种的眼神,当然也会害怕,可又能怎么办?
“姐,你到底是想见他,还是纯粹听月琴姐的话而已?”
晚说抿抿嘴,半天哑然。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瞎说什么呢。”晚说的目光有些凌乱,很快又隐匿下去。
“好吧好吧,就算你不好托给别人,你可以托给我呀,反正我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区区怕一个左年。”晚溪面不改色,说的很响,仿佛得罪他根本无所谓。
也许是晚溪的这句话,又或是别的,她忽然顿住了脚步,晚溪也跟着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一双温暖的手不紧不慢地将晚说的身体倾入怀中,一股男性的味道侵入她的鼻尖。
晚说在他的怀中胆颤沉默,深怕连一个温暖的怀抱会以秒的速度打断。
“我哪得罪你们了?”
左年的话如一阵清风温柔,偏偏这种柔情仅仅属于桃月琴的,而不是她黎晚说的。
左年放开她,握住她的手臂,转头,眉目间一股笑意注视脸有些惨白的晚溪,好好打量她一番。
却不知晚溪早已经僵住了。
“女大十八变啊,小晚说越来越漂亮了,不过你这性子有点古怪。”
晚溪怔然,她没想到的是左年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姐姐,一时有说不上的轻松,忽然又想到姐姐该怎么面对,脸色又变得很差,不由自主地抬头凝视着正低头的晚说。
终究,一切还是来了。
“月琴,我吓坏你了?”
左年松开了晚说的手,准备摘下她帽子,晚说也在拼命用帽子掩饰自己的脸,只可惜动作还是晚于他一拍。
一瞬间,晚说仿佛听到帽子落地的声音,很轻但在晚说的耳里却变得意外沉重,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等待他表情骤然转变的那一刻。
“你?”左年刚刚的温柔如清风像是虚幻似的烟飞云散,“为什么戴着月琴的帽子?”
晚说沉默着撇头。
“你说话!”左年的声音压重了些,晚说听着都害怕。
“我才是黎晚说。”
什么?左年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波动,晚说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他巨大的打击,他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事情。
“那她是谁?”
“她是我妹妹,黎晚溪。”
晃荡!左年顿时觉得自己被黎家姐妹玩弄在掌,让他怒气大爆。
可是月琴说今儿回来又该何从解释?
“什么意思?”
沉稳的嗓音里带着怒气,怒气一直隐隐扩散。众人都深感害怕,纷纷投来可怜的目光,隐而避开,然后用聒噪的声音掩盖住他们之间水生火热的气氛,好让其他路人旅者安心。
“用月琴的邮箱骗我说今天回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什么意思?”
晚说轻抿唇,她的不动声色像是默许左年对她的描述,恰恰她的无动于衷更是一种煎熬的等待。
“你是哑巴吗,说话。”
左年的双手用力地捆住晚说柔弱的手臂,晚说的皮肉跟着作痛。
晚说憋住即将蹿上来的眼泪,盯着他怒气不失俊俏的脸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缓缓递给他一封信笺。
“你觉得我还屑看?”
晚说没有理会他的话意,只顾着自己说话,“这是月琴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月琴?”身体一僵,“她为什么不亲自见我?”
“对不起,已经没有机会了。”晚说的声音一变万丈,嗓子有些黯哑。
很快她逃避的表情尽收他的眼底,他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股真正的疼痛穿过心脏?
他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随意猜测的想法,设法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片刻,当晚说一字一句像刀一样戳进他心里的时候,才被真正的痛醒。
“月琴姐……月琴姐去了天堂……”晚说是忍着心底无数的作痛,一字一句地说完,那种滋味多么艰辛,多么痛苦,她永远也不想承认,永远只想活在有月琴姐的过去。
“你再说一遍!”左年吓坏了,感觉心脏都在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
左年的眸子骤然眯起,全身上下每个毛孔仿佛都彰显着怒气,如猛兽般可以将猎物撕的七零八碎。
晚说灵敏的眼睛捕捉到了更深更深的压迫感和危险感,条件反射地准备拉着目瞪口呆的晚溪逃跑。不晓而知,不容晚说迟钝的步子,就已经被左年一把抓按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恶狠狠地不留感情,硬是把晚说的背撞疼了。
左年钳制着她,冷冽的眸子对上她躲闪的眼睛,那种冰冷的感觉直直蹿进晚说的毛孔中,冰冻她全身的血液般。
他的冲动行为无不是晚说的一句话,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其实这也没有错,她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的起因因她而起,因她结束。她没有说话,承受着肉体的痛苦也没有心底、精神上的痛苦还要严重,左年也不例外。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说的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对不起,这是真的。”晚说的眉目流露着心痛,也流露着对他的心疼,她咬着唇让自己不至于抖得厉害,“月琴姐得知自己患了肺癌,还是恶性,她心知再怎么救治也只是徒劳,就背着我放弃了所有治疗,然后设了一个局,促成一场车祸让我接受心脏移植手术……都是因为我,都是我。”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的事。”
“我问你月琴什么时候得肺癌的?”左年目光骤然玄寒,眼睛冒出血丝。
“一年前。”晚说梗着脖子。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琴姐不想让你担心才没说,而我是上个月接受治疗成功后才得知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啊。”
“月琴,月琴……”左年叫着月琴的名字时,眼中透出的是心疼加绝望,怒气也冲破头脑。难怪她一直不让他去找她,而她也不愿意回来,这就是躲着他的真正原因?
森冷的戾气在瞬间爆发,在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泻。
突如其来,他掐住晚说的脖子,力道特大,晚说瞬间窒息难受,她脖子暗处正慢慢发红发紫。
这种行为一众唏嘘,气氛由于刺眼的一幕而变得与众不同,喧嚣的声音截然而止,提心吊胆的感觉让人的小心肝提到了嗓子上,任凭怎样,周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谁叫他是左年,一个不好招惹的对象。
他们怕并不代表站在咫尺的晚溪会无动于衷,她心砰砰直跳,鼓起勇气握住左年的手臂,脸像是使足浑身解数才弄得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