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我没骗你,这里十年前真是一个清澈见底的美丽湖泊,这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泉眼,每天汩汩不停地向外面冒着水……你知道鸡鸣山怎么来的吗?”
“难道这里盛产野鸡?”金华戏谑道。
“因为泉眼喷水的声音很大,再经过山谷回声,听上去就跟雄鸡报晓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听当地人讲,这里在十年前确实是一片美丽无比的湖泊,岸上绿草茵茵,湖中泉水清澈,再加上四周青山环抱,住在这里真的就和世外桃源差不多。只不过由于近年地下水位急速下降,这湖中的泉眼也慢慢停止了喷涌,金冠湖也变成了一滩死水,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黑水河”。
金华已经从后备箱里将我们准备好的渔网拖了出来,道:“说吧,老大,咱们是潜泳啊,还是狗刨?你说句话,兄弟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谁让你是我的偶像呢!”
我环顾四周,道:“我想既然有人在这里经常捕捉河蚌,这附近应该有条船才对,咱们找找,你以为我还真让你赤膊上阵啊!”
于是我们开始顺着湖岸沿路找去,没走出多远,就在一颗大槐树底下找到一条小船,缆绳和大树牢牢的绑在一起。我和金华一人一边将小船抬了起来,丢进水里,就拖着渔网上了船,向湖心划去。
捕捞河蚌与捕捞游鱼不同,渔网不但要密集,而且网边上还要挂上沉重的沉铁,如果渔网浮在水中沉不下去,将一无所获,所以我和金华三百多斤的体重,再加上八九十斤的渔网,船向下沉了好大一块,离船沿也就几厘米的距离。我们身体稍微动弹一下,小船就会剧烈的晃动起来,像是随时都会翻过去一样。
金华忧虑的说:“这样不行,待会把渔网撒出去,不等拉上啦,咱们就得沉下去。”
“那怎么办?”我也担心的说。虽然我的水性还可以,但因为自小在北方长大,摸个鱼还行,但要想从事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还是力所不及,这也是我把金华叫来的原因。
金华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有办法了,咱们先把船划回去。”
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但既然让他来了,就是相信他,一切听他吩咐就是了,于是和他一块使力将小船又划回岸边。
金华抱着渔网下了船,然后将网往岸上一扔,转头向停车的地方跑出。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条绳索——那是我为练习攀岩特意准备的软绳,只不过这几个月事情一宗接着一宗,也没用过多少次。
金华先将绳子仔细的在一边的网眼中一个接一个的穿过去,然后把一头交给我,吩咐道:“你别上船了,待回叫你拉,你就像抢媳妇一样往回拉就行!”
我笑着点点头。
金华抱着渔网拖拖拉拉的上了船,将渔网放在船上,双手抡浆,小船飞快的向湖心飘去。
这样漂了二三十米,绳子就到了头,金华双脚稳稳的站在船头,双手熟练的向空中一抛。渔网顿时化作一片银丝,耀着太阳光,呼啦一声,没入浑浊的黑水中。
停了一两分钟,金华喊道:“老大,拉吧!”我缓缓地双手交错,收短着绳索。
金华也开始一只手扳着浆,掌握着小船的方向,一只手紧紧握着绳子的另一端,缓慢的向岸边划着。
这需要很熟练的功夫才行,因为河蚌在水底一般是处于静止状态,我们必须要保持渔网能横着前进,只有那样才能捕到这些藏在硬壳内的软体动物。我这边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但金华那边就不一样了。
所以看着他不慌不忙张弛有度的划动着小船,我不禁赞叹这个不到二十三岁的小伙子技艺的高超。
越往岸边靠近,我所使用的力气越大,等到了离岸边三两米的距离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有点拖不动了。
幸好这时侯金华已经跳上了岸,能和我分担这股重量,我们干脆将绳子反背着,拼尽了全力向上拉扯。
等把渔网拖上了岸,金华已经叫了起来:“老大,真有,有好多河蚌!”
其实我也看到了。墨染一般的污泥中有许多坚硬的贝壳在阳光下闪着光亮,有一些张开贝壳的河蚌,露出它污泥一样黝黑的柔软身体,在贝壳内缓缓的蠕动着。
我突然感到自己胃里一阵猛烈地痉挛,就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大口的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