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闻袜子。’
辛操的心中大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哪里象是开玩笑的样子,一副催促的神情,应当是为刚才自己,迟疑着不敢脱衣服而在恼怒。
“真想闻一闻袜子吗?从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自我放松的方式,虽达不到恋物癖那样的程度,却是一种个人兴趣指向的释放。
快点脱。”
最初的几句,还和颜悦色,可是到了最后一句,快点脱,就变高了三倍的分贝。那样的声音,从她那张不大的嘴里吼出来,辛操有一些不肯定,那种声音是否也是经过处理。
脱去长裤,接下来,一个身上,只剩下一条红色的短裤。魏休戴上眼镜,手上多了一个监控头一样的东西,她的眼睛就在那上面,再也不看辛操。
辛操扭头,见魏休的眼睛没有盯着自己,快速的就脱去短裤。
“站直身体,双手平放在两腿外铡,眼睛看着这里。”
辛操的脸从脖子一直红到额头,他是从自己脸部的高温来猜想这种反应。
看着我这个摄影头。
辛操的两只眼睛,全都集中在魏休高举的小黑方块上,最少那样他可以去忽视自己的头部以下。
“转身。
好。就这样,向左边的门走,一直朝前。
进了一道门,辛操的后面终于正对着魏休。
“再进一道门,闭上眼睛,消毒马上就开始。我在另一边的门等你,你在没有雾化汽时,就往直走。”
辛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几十秒钟里,辛操觉得比沼泽的那两天,还要难熬一些。
过感就门,上工作台躺下,辛操一路目不斜视,只是在不停的数数,从一数到五,他又想,可能是自己数错了,重新来一遍。
嘀嘀嘀的仪器声,不时就响一声,象是战时的警报。白炽的灯光,照得辛操难以睁开眼睛,更何况,辛操早就不敢睁着眼睛。
“我现在要把头套戴在你的头上,里面有五百多个针头,会插入你的头皮层,它们会精准的连接上你的神经。
这个过程会有巨痛,可是不能给你做麻醉,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不是你往日里那种脑呈像的眼耳对接。
不过,这个针剌的过程,是与一个重击同部,你会在一陈的眩晕后,才会体会到针剌的巨痛,那时候,你就已经无法动弹了。”
魏休说着话,咯咯嘎嘎的机械声已经响起,辛操的一个身体,全都被包裹在固定关片里,不知有多少块的金属卡片,合向头部,只有眼睛与耳朵还在外面。
辛操几里咕噜的转动眼睛,寻找着魏休,最少,他现在已经是有一上件‘衣服’,把自己严实的包裹了起来。
魏休一脸的沉静与严肃,微圆的脸形,因为过于专注,显得比往时里要长上一些,样子就比平常好看了许多。
辛操望向魏休,此时已经是她,将要一心一意完成的一件,用一生一世去完成的艺术品,为了这一件艺术品,她会不惜耗尽所有的生命。
身体的包裹感,在一片片包裹着他的那些固定里,开始升温,更象是有液体在流出,头皮上有突剌在如足手一样的扶索。手足有了加力的束缚感,肩膀也不能再动弹半分,几百只蚂蚁在头上爬动,头却是不敢动半分。
盒子状的眼罩移在眼睛上,世界进入一片黑暗。
“轰。”一声,辛操就感到一下整个头部的剧痛,每一根头发都象是在拔出的疼痛接着就来到,头颅骨头有着刮裂一样的撕裂,在一个脑外层瞬间传向全身,身体猛然的收缩,不足以对抗那种巨痛,手足小腹,甚至是后背,都在同一时间里痉挛了起来,身体所有的骨头,象是遭遇到无情的一次碾压,骨头全都碎去一样,肢体也失去了力量,身体在剧痛下,已经是一堆无力的骨肉。
放大镜下,辛操所有皮肤上的毛孔猛然间就全都张开,一方寸间的皮肤上,象是无数炸弹在同时炸开,而刚才还直立着的一根根汗毛,全都是受到高温炽烤的青草,在瞬间的直立后,一下就全都卷动起来。
脊柱猛然弓起。脖子向上,却是动不上,只把一股股的血管与青筯鼓得暴粗。瞬间的瘫软,让放大镜下的那些肌肤,象是一片进入寒冬的大地,慢慢在冷风里萎缩。
辛操象是猛然间就扎入深海,什么也看不?接下来,就完全的无意识了。
魏休看着几十块的显示屏,退出无菌的工作间,扯下头上的防护帽,一个额头上全是汗水。
“现在他还处在沉静期,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三个盯好数据,半小时后来叫醒我。”
魏休说完话,无力的拖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她的休息间走去。
桌望着老师离去,眼睛里那种看着一片秋叶在飘落的伤感。一旁的板凳用肩膀撞了一撞他:
“八十年的经历,她已经对什么都不再有浓厚的兴趣了。静静的思考,可能才是她最想做事。”
一旁的椅子不言,只是认真的盯着各个显示屏。
“你们看,你们看,这位先生的思想太单纯了,这么一点时间,脑波流已经降到最低值,要去喊老师吗?”
椅子看着辛操的脑波流,不禁大惊:
“我觉得应当去喊老师。”
桌转身就走,直往老师的休息间跑去。
“老师,老师,也许他真是一个奇迹。他这一点时间,他就进入沉眠期,用不了多长的时候,他就应当进入休眠期,脑机对接也完满。
我觉得我要快些告诉你这个消息。”
刚坐下的魏休,一下就弹起,她一米六还差着一点的身高,在一下的弹起间,惊得桌只往后闪。回过头来,魏休已经大步走出房门。
师生四人,死死的盯着屏幕,所有的数据光波,几乎是一条平线在微弱的起伏,那已经是一个人脑最低的电波流了。
“现在就开始,最大时间的去为他输入。”
魏休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操作间,伸手就压下输入键。辛操的身体如遭电击,身体四肢猛就伸张扭曲,只有一个头,牢牢的固定在那个头套里,一点也不能动弹。接着就归于平静。
瞬间的动间,魏休伸手抹一下额头。眼睛又回到显示屏上,看着上面的波值,魏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她无数次紧张里,最紧张的一次,同时也是她无数次成功与失败的一次开始,只是这一次,却是她一次输入的知识体系最多的一次。正是这种瞬间的紧张,让她想着换一个年青的躯体,能接受这种紧张的挑战,可是,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瞬间的决定与行动,还是让她感到身体的抽空与虚弱感。
这种心理的的虚弱,让她无法站立。上一次压下这个按键的时候,手在离开那个红色小塑料圆点的同时,手就抖了起来。为辛操进行这一次操作,已经事隔了三年,可是自己还是没有一点的改变。
魏休眼睛一闭,双手往椅子旁自然的滑落。桌子椅子板凳三个人,全在无菌屋外,谁也不敢进来。
老师这一次换了身体,再回来,他们无法接受一个身体上比他们还年青的老师,可谁也不敢说出,只是大家都尽量的克制着这种想法,无论是魏休,还是他们三个弟子,都想着这种不适的心理很快会过去。
因为辛操的到来,也提前让他们的老师再一次上岗。可是眼前的情况,老师应当比三年前还要糟糕一些。
魏休这三年,一直在练台拳道,总想以身体的反应,来克服她心理上的某些陈旧,还有越来越小心的谨慎。三年来,她从一个弱弱的教授,变成一个黑带高手,可是身手的敏捷,还是不能弥补她心理上的老去。
毕竟几十年的经验,就是一种失败与成功的综合,今天还在国家图书馆里站着首席,全是小心与谨慎的结果,而不是她超常的学识与经验。
所有的勇往无畏,已经在一次次的失败后,一点点的减去。她知道,那些失败者的头颅去了哪里?那种不仁道的处理,更让她有着一种负罪。
辛操是她的新的一次开始,可是魏休不能敢告诉他这些真象,更不敢说出失败后,他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缓缓的抬开眼皮,魏休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象三年前一样苍老而迟缓的站起。这个习惯,并没有因为她的躯体换了,就把这个动作也换了。
拖着双腿,这更是她以前习惯的疲劳姿势。
走出无菌室,眼睛已经不想再接收一点世界给她的信息:
“认真收集数据,这对你们来说,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魏休嘴上吩咐着弟子们,可是心里却是在想辛操。辛操今年十七,她这一具身体,也是十七。十七岁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年龄,心理是多么的强大无敌,这种无敌于天,是自信与自由。
可是自己,自己却是再也回不到他那种心理状态。
向休息室走去,每一步,都是在想,是进还是退,难道真如辛操问的那样,自己就没有换一个地方,或是工作吗?
现在辛操在手术台上,一切,只能是看他自己的在脑与身体,能不能对抗过这三天去,如果他走下这手术台,那他的知识结构,比自己这个两料的博士,顶尖的教授,还要强大得多。
回到休息室,魏休见到休息室里,一个自己六十岁时的身体,在里面走来走去。书桌前,一个七十岁的自己正在那里扶案。就是正走向的床上,也是一个八十的自己坐在上面。这种错乱,让魏休快要崩溃。
“桌,你们三人现在完全的接替回,我要回家去休息,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现在,辛先生的手术,就完全的交给你们了。”
“老师,老师,我怕······”
“没有什么可怕的事,这间实验室,迟早都是要交给你们,只是这一天,比预想的可能要早一些。”
“老师,老师你可不能关了数据器,到时候,你好远程指导我们。”
“好啦!好啦!都快要三十岁的人了,跟我也五六年了,如果不是当年我强留下你们,你们如今早就各人有自己的实验室了。
我累了。”
对话里,魏休小女孩的声音,快速的再说出我累了,象是多么滑稽的一种闹剧。
桌子望着板凳,板凳看了椅子,魏休的余音,还在空荡荡的一个实验室里消失。
“老师是不要我们了,她今天一切举动太反常了,急燥而沉稳,冲动又草率。她这一次回来,总有什么地方不似从前。”
桌子总是三人里说话最多的那一个,板凳是最初的一瞬失态后,眼睛就回到辛操的身上。椅子接着说:
“现在我们三个人应该如何安排呢?是三人一起,还是分开轮值?”
“这可是老师复岗后的第一台手术,可不能出了差错,最少,也应当有二个人在这里。”
“留下两个人,这就是说,有一个人,得连继两天在这里?”
椅子问。桌子回答:
“这个数学题算不清吗?”
板凳头也不回:
“我会三天两夜,一直在这里。你们去给我准备一些药,我会在这里间息性的休眠,还有吃的东西,三小时候后,无论谁与我在一起,我都要进入休眠,四小时后,我在醒来。”
桌子与椅子看着板凳的后背,知道他这一次,下了决心,往时里那种死不休的精神又上来了。椅子再望着上桌子:
“算了,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了,我去准备两张床,还有我们一切的需要,你们要什么?随时联系我。
就这样决定吗?桌子。”
“我是大师兄,我跑了,留你们在这时里,也说不过去,就按照你两个人的想法来工作。
我现在也就回二号机位去监控。”
实验室,瞬间就回到那种只有机器嘀嘀嘟嘟的规律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