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从林婉乔屋里出来后,并没有去找林相商议接下来的计划,而是独自离开了相府。门口的尸体被下人们抬走了,可地上仍然还残留着那些守卫的血迹。
林七看到地上的血迹,停下了脚步。“要是今日被劫走的不是李依旧,而是林婉乔,估计现在林相早就坐不住了。可她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是死是活与我林府有何干系?”林七心里暗暗想到。
想到这里他心中似乎不那么沉重跟纠结了。他抬头望了望泾阳城的天空,蓝的是那么纯净。但无论他在这片土地上获得怎么样的成就,只要他的心结还在,他就不可能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走到城郊的河边,波光粼粼,河水反射的阳光照在了他的刀上又射进了他的双眼。
自己的记忆便是从这里开始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去寻找之前的自己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他都是一无所获。
拜别师父时,师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既来之,则安之”。那时,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以为师父是让他忘记自己已经丢失了记忆,从此以后好好活着便是。
可这种焦虑与不安愈来愈强烈,以致他半夜常常梦见第二天的自己又什么都不记得。
其实那日在裁缝铺前,李依旧见到自己便扑了上来,还直接说出来自己的名字,这属实让他兴奋不已。他一度以为李依旧是自己曾经的朋友。可他为了避嫌,为了相府,为了林婉乔,刻意疏远了自己与她的距离。
他现在看着平静的河水有些懊悔。
“敢问壮士,你在看什么呢?”
林七听到自己身后有人在问话,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
“哦,没什么,来这里随便逛逛罢了。哎,你来此地做甚?”林七反问道。
“唉,我是来这里睹物思人的。”
“哦?难不成您夫人跳河自尽了?”林七有些疑惑。
“瞧你说的是,我还没娶呢,哪儿来的夫人啊!哦,我认得你。你便是那日将我娘从牢里救出来的恩人吧!”原来此人是阿润。
“你是她儿子?”
“正是正是,没想到与大侠如此有缘。今日还在这河边相遇了。”
“难道你是为了那日那个女子而来?”
“你说的是依旧吗?”
“是吧,原来她叫依旧......”
“前几日,她说相府的小姐让她去叫她诗词。我们都想着她能有个好前程,可没想到,今日便传出相府被人屠戮的消息,也不知道依旧她现在怎么样了。”阿润看着眼前的河水悲痛的说道。
“那你来此地是与她有何关联吗?”林七不解。
“你不知,那日,阿婆发现河边有个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女子,便让我们将她背会了家。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什么?她也是在河边被你们发现的?”
“是啊,难道大侠也在河边发现过别人?”
此时林七回忆起自己那日被师父救走的情境,自己也是在河边,醒来时身边围满了人,师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
“大侠?大侠!你在想何事?”
“哦,没有。那她可曾对你们说起过她之前的事情?就是被你们救起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她神神秘秘的,我娘问她之前家在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好像是不愿与我们说,我们就不再追问了。你这么一说她是有些奇怪,对如今大周的事情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林七听完这些确定了一些事情,李依旧的经历跟自己是如此的相似,况且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虽说这是林相后来给他起的,但除了相府的人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兄弟,我会帮你打探依旧姑娘的消息。你就等着吧。”
“真的吗,那可真是谢谢大侠了。哎,大侠,你住在何处啊,我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还没等阿润问完,林七便转身离开了。他忘了,那日他在马上说过他的名字——林七。
此时相府里的林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正要找林七商议军权交接的大事,可林七确不知所踪。要知道,若是等到太后亲自下旨要他交出手上的权利时,那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上了。
如今整个周国的兵力都不在泾阳城内,前几日为了林七上任骠骑大将军一职,皇帝下令,三日之内,所有的军队驻扎在泾阳城外。但只有将虎符拿到,林七这个大将军才算真正的名副其实。
“岳父,您找我。”林七从厅外走来。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形势有多严峻!你还有心思出去。”
林七马上跪下,“是我一时失了理智,还望岳父大人赎罪。”
“好了,你起来吧。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向我低头认错,而是要想办法怎么应对太后的下一步动作。你可有好的对策?”
“如今大军即将兵临泾阳城,若是我此时拿到虎符,太后便不敢动我们半根毫毛。”
“那还用你说,你可知现在虎符在何处?”
“虎豹骑统领,吴前。他是我在军中过命的兄弟,可他一心向国,恐怕我们没这么容易拿到。”
“一心向国?笑话!我堂堂林相难道就不是一心向国了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把虎符拿到,这样才能立我们林家于不败之地。听明白了吗?”
“是!”
“那你快去办吧,我想想拿到虎符后该做些什么。”
“是,岳父。”
林七心里明白,林相与自己一旦拿到了虎符,太后对林家的仇恨和疑虑便永远不可能消除了。但是危机迫在眉睫,他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