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斓温和无奈地一笑,旋即便是故作冷漠地道:“你呀,就趁着如今好好歇息着才是。不然你平时跟个疯猴子一样,倒是未免叫人头疼了。”
沈斌很是不满,只是嘟囔着嘴道:“大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平时你都是最向着我的,怎么如今却……”
沈斓只踢了沈斌的榻一下,“好好休养,别顽皮!”
之后,沈斌便是接受着身边一众人员的轮流数落,他只能嘟囔着嘴默认这一切并且积极认错。也不知道被骂了多久,长公主一行人才算是觉着解气,又到了颖姝榻前嘱咐了几句要颖姝自己保护好身子之类的话。
长公主一行人走后,香梨端过正刚熬好的药,只奉到颖姝面前,轻声道:“姑娘,这是刚熬好的安胎药,太医说您今日得多喝一点才成的,您可不能耍赖。”
颖姝无奈,只得皱着眉接过那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又赶紧捡起手边的梅子放在了嘴里嚼着,这才算是缓解了口中的苦涩之感,觉得自己还依旧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
“姑娘慢点。”香梨只含笑看着颖姝。
颖姝稍稍觉得缓解些,便有些飘了,她想了想便是穿着鞋又轻轻走到沈斌的榻边,只像推死猪一般推了推沈斌,“往里头去点,让我坐着。”
沈斌只咬牙切齿地瞪着颖姝,却也只能顺从着怀孕的媳妇,自己可怜巴巴地往里头挤里一点。本就不大宽敞的榻便更是显得拥蹙,可饶是如此,颖姝还是坐的很是艰难。
颖姝笑了笑,索性便是直接将胳膊肘给枕在了沈斌肚腹上,只当沈斌如柔软的沙发一般靠着,嘲笑沈斌道:“让你欺负我,如今好了,动不了了罢!”
沈斌黑着脸道:“你这女人,还不是你主动来招惹我?若不是你来招惹我,我又怎会如此?”说罢,沈斌便是又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故意不回答颖姝。
颖姝见沈斌这般可可爱爱的模样,便更是起了促狭之心,只伸手捏着沈斌的脸,笑嘻嘻地道:“怎么啦?我们相公生气了?这可怎么好?我们相公生气了,我这心都碎了。”
说罢,颖姝便是掩袖做假模假式的哭泣状。
一边哭,还一边夸张地道:“呜呜呜,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罢。不然咱们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安生的。呜呜呜。”
“你……”沈斌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甚是觉着无可奈何,可……好像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宠着。
“唉,我说,你别装了。你脸上脂粉那么厚,你那蜀锦织金的料子怪金贵的,别整花了,到时你就真哭都没地方了。”
颖姝如蒙大敌,便是骤然弹开手臂,很是悔恨珍惜地道:“是啊是啊,可不能的。”
她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琵琶袖,还好不粘污渍脂粉,依旧是天蓝的清爽干净颜色,上头织金闪着点点光泽。嗯,依旧是价值非凡。
看着眼前笑得宛若一个守财奴般的妻子,沈斌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香梨看着姑娘姑爷如此恩爱,面上也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然而她忽地想起一事,便是提醒道:“我的好姑娘呦,您现下可别和姑爷坐一块了。若是叫张妈妈看见,可又要唠叨一番了。”
然而越担心何事便是越会发生什么,只见张妈妈从门口急匆匆地进来看着颖姝与沈斌依旧黏糊在一起便是拍着膝盖道:“我的好姑奶奶,您怀着孩子呢!怎么还是这般胡闹?”
……
祁冉冉守在宜芙阁中,早就听闻悠然院中乱哄哄一片,便是派了手底下的小喜去打听,小喜打听了便将颖姝山月居的情形给说了来。祁冉冉听罢,便是蹙眉,轻轻拿剪子剪断一束灯芯,慢条斯理地发出疑问:“摔了?可要紧?”
她看了看小喜,轻轻挥了挥手,便让小喜下去了。
一边的思婉接过小剪子放在一旁,上前搀扶着祁冉冉,“二爷与二大奶奶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竟是动静这么大,连榻都能摔断。”
祁冉冉目光一凝,朱唇嘴角微微一勾,脚步便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摔断了榻,哼哼,那还真得是好大的力气才能够的。”她冷笑着:“便这般不稳重么?不是说是世家的女儿么?”
思婉很是不满,“世家?他们汪家虽算是挺好,可若是和咱们过去的祁家比,不也什么都算不上么?若非……”思婉说的激动,却是恍然发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便是连忙拍着自己的嘴道歉:“姑娘,奴婢说错了话。”
祁冉冉却是抬手扶起思婉,眼角眉梢划过一瞬间的火焰的气息,“这有什么错?咱们家本来就是富贵的人家,如今是虎落平阳,可还能怎么样?认命呗。”
思婉连连称是,又扶着祁冉冉于炕上坐了,从一边的高边热水盘子里端出一盏茶水,擦干杯盏上的水滴,只道:“姑娘喝点红枣茶罢。热乎的。”
祁冉冉接过,浅浅饮了一口,眉宇之间微有变动,“看着这红枣茶倒是想起来。我问膳司要金丝蜜枣,却只说没有,都分给了山月居里那位养胎酿蜂蜜用。这般进补,倒也不知有没有用了。”
思婉不服气地哼着:“那可定然是滋补的极好了。没看人家便是摔在地上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可见是山珍海味堆起来的缘故呢!”
祁冉冉一动:“是啊,可是山珍海味堆起来的福分,便是摔了也没事。”
“摔了也没事……”祁冉冉又轻声念叨了一番。
……
且说沈斌虽然摔了一下,然而他本就年轻,那一摔倒也不是算十分严重,因此几乎是养了几天便好了,因此便又是生龙活虎起来。自然他好起来便是闲不住的,还趁着湖面将结冰之前给颖姝弄了几条肥美的大鱼,并且一再保证自己捉的鱼不会有什么问题。
过了这么几个月,颖姝倒也放心了下来,便是命香梨帮自己亲手做出几条烤鱼来,奈何沈斌捉鱼恨不得如冬捕将所有的鱼都给网罗上来,香梨的任务量很大,甚至一箩筐的鱼都自己拿不动。
颖姝恨恨地瞅着沈斌:“都说你抓了鱼直接拿到小厨房,非要拿屋里来,这么腥的慌。香梨一个人也拿不到小厨房去。”
沈斌围在颖姝身边,很殷勤赔笑道:“我的娘子呦,我这不是为着让你看看这些鱼嘛,免得你又说我捉鱼闭着眼睛着,净捉一些不好的来。”说罢,沈斌便是憨憨地笑着,如一个急切求表扬的孩子一般。
颖姝看着沈斌傻笑的样子,只伸手紧握住沈斌,嘴上却是骂道:“傻子,手都冻这么凉了,捉鱼不要命了嘛?”
沈斌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你不是喜欢吃烤鱼嘛,我就给你捉几条,非得现捉的才新鲜不是?”说罢,沈斌便是继续发出铁憨憨傻笑。
颖姝看着那一筐鲜美的鱼,便是不觉脑补出眼前男人辛苦的模样,心中很自然多了几分欣喜,只是面上微微含着笑意,便轻轻靠在沈斌身边。想了想又对香梨道:“香梨,你做烤鱼脯时分出点存着,过两天我得进宫一趟,送一点给朴妃。”
香梨答应着便去了,因着那鱼太多,便又顺走了大山,同时也是成全了二爷与二大奶奶的的两人甜蜜。
“只是,你给朴妃做什么?不是自己都不够吃,还往外分。”沈斌向来不怎么喜欢朴妃,便是朴妃帮衬过颖姝许多,也是一样的结果丝毫未有改观。
“那人家朴妃知道我怀孕也赏赐给我不少好东西。我怎么着得表示表示,再说……朴妃如今越发得宠,我这心里不放心,总得入宫去打探打探个什么情形。好歹也看看王真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再说。”
沈斌对此表示否决,只猛烈地摇着头:“这怎么行?宫里规矩那么大,你入宫那么一折腾多累?且朴妃那里事情多的很,不行不行。”
颖姝知道沈斌心中情结,便不得不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你们对朴妃有成见,可朴妃也终究是个小女子。人家千里迢迢来了这里,怎么都不如咱们舒坦。再者,人家也帮衬过殿下,虽说她那孩子……可不是朴妃,还会有旁的女子的。”
沈斌最终只得点点头,有些委屈地道:“那你可要护着自己,千万别累着。”
“这我定是知道的。”颖姝笑着,刮了刮沈斌的鼻子,越发觉着沈斌像是在对自己撒娇一般。
香梨制作香烤鱼脯本就是个极其繁琐的活计,她折腾了两天才算是完事,所以颖姝便是第三日递送了折子入的宫。她先去坤明宫给皇后钱氏请安,皇后只拉着颖姝嘱咐了一番便放颖姝去了长寿宫拜见朴妃了。
朴妃见到颖姝一如既往地欢欣,只如见到姐姐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到颖姝肚子越发大了便更是高兴,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自己怀孕之时的注意事项,还拿出来了两沓绣好的小儿肚兜,男女款式都有,只道:“知道姐姐有喜,我便做了这几个肚兜,每个月只选一块上好的布料绣的。盼着能给姐姐兜住你和孩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