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几个丫鬟见此,福了一福便赶紧进去通报给了长公主,昭明长公主闻言才急急走了出来,见着沈斓如此,很是意外:“斓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斓神色却是从容,只是看着两位长公主与金氏,旋即便是对着福昌长公主道:“还请姨母回去歇着片刻,实在不好因为此事劳累姨母。”
福昌长公主想了想,便是看着昭明长公主,轻声道:“好生和孩子们说话。”说罢,便是往外走去了。沈斓又看着金氏,对着金氏道:“娘子,你先带弟妹出去,有些事情,只要我们母子三人谈就好了。”
金氏未敢答话,只是看着昭明长公主,长公主点了点头,便命金氏带着颖姝出去。颖姝自然只得跟着金氏出去,沈斓又命众侍奉的一并下去,院落中便只是留着长公主母子三人。
金氏扶着颖姝,只于前院里坐了,正好见福昌长公主在侧,福昌长公主便是好心劝道:“姝姐儿,你别着急,你婆婆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只是她性子有些倔,自然面上看着便有些不好说话,想来等她气性过了,便也好了。”
颖姝忍着膝盖酸痛,才片刻自己便觉着受不住了,她想到沈斌,想来沈斌只会更为疼痛到难以忍受了。
“公主,颖姝知道。一切都是颖姝的错。”
“唉,”福昌长公主叹着气:“我这姐姐啊,自从母妃走后便这样了。她的性子,一般人是应付不来的。只是她当真不是那种刻薄的婆婆,我们这些长公主,看似是尊贵无比的皇帝长姐,只是要考量的实在太多,你也别怪她。咱们这种人家,总要谨慎些。”
“是,颖姝都知道,不敢怪人。”
“真是委屈你了。”福昌长公主甚为叹息地道,她轻轻拍了拍颖姝的肩膀,“你好生歇着,我得回去看看我们家那位。”说罢,长公主便走了。
看着长公主远远走去,颖姝却是有些恍惚,她心中很是慌乱,一些事情纠缠在一起,如一团乱麻,很是教人难受。
“嫂子,你说,他们在里头说了什么啊?大哥哥怎么会自己这般啊?沈斌会更惹公主婆母生气么?”
金氏也是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啊。”
颖姝远远地望着长公主院里的方向,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
而长公主院中,沈斓于沈斌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长公主则是指着两个儿子,面上含了明显的怒气:“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想气死我么?斓哥儿,你平素是最为懂事的,怎的今日竟是如此?”
沈斓很是沉着温和,对着长公主道:“母亲,您就准了斌哥儿与斌哥儿媳妇罢。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有些事情,您何必阻拦呢?”
长公主面色很是坚决:“不行,旁的事情可以,此事绝对不行。哪里有世家子弟做这般的?我长公主府的面子又要还是不要?”
“可是母亲,您知道吗?斌哥儿从前很不高兴,只有遇到弟妹,斌哥儿才有些笑模样的。您把能让弟妹开心的事物断了,斌哥儿又能高兴么?”
沈斌很是感激地看着沈斓,虽然当初来找长公主只是本能的冲动,然而事实上心底里的想法也不过如此,事关颖姝,他并不想让颖姝不高兴。
“高兴?”长公主很是质疑:“堂堂男儿,怎能事事围着一个女子转?我锦衣玉食地供着他长大,不是为了让他围着一个女子挪不开脚的!”长公主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眼中尽是愤怒,她看着两个儿子,浑身上下的怒气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想要把一切都给吞噬。
“母亲是好吃好喝的养了斌哥儿长大,只是母亲,斌哥儿活的不快活,您不是也有责任的么?”
长公主一颤,眉头紧缩,似是质疑,又似是在回避:“什么?我的责任?”她摇着头,“并非,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长公主说道激动处,便是指着沈斌,“他也不思量思量,没有我,他能有今日么?”
沈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直挺跪着,像是长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似的,并不会觉着疼痛。
“母亲!”一向温润的沈斓声音忽然变高:“您就不能,把给我的爱与关注,分点给斌哥儿么?”
长公主一怔,竟有些站不稳似的,“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连你也跟斌哥儿一起糊涂了么?”
沈斓摇着头:“母亲,我并未糊涂。或许我小时候糊涂,只是我长大了,我不糊涂了。我是长子,从小到大您与父亲都偏爱我关注我,将我管教的极好。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您与父亲都紧张的不得了,只是母亲,您怎么就不想想斌哥儿呢?”
“我怎么没有想斌哥儿?”长公主犹自嘴上强硬,神色却已然不再那般强硬。
“母亲,斌哥儿长这么大,人人都说斌哥儿顽劣,你就一丁点责任都没有么?”
长公主的神情逐渐凝固。
“大哥,你别说了。”沈斌想要阻止沈斓,“莫再说了,莫再说了。”
“母亲,从小到大,您与父亲固然是将锦衣玉食给了我们兄弟两个,只是您何尝不想想,教养孩子,您只做到了养斌哥儿,却没做到教斌哥儿。斌哥儿顽劣成性,不过是想让您多关注他几眼,不要将所有的爱与看重都放在我身上,斌哥儿也是您的孩子啊!他不是只要锦衣玉食就够了,他更需要的,是您的关爱与理解,是希望您的目光能分在他身上一点,而不是……”
长公主神色再也不是那般强硬了,她有些气急败坏,想否认却又很是心虚,“我……我……”
“母亲,斌哥儿从小就笑嘻嘻的,只是斌哥儿过的并不快乐。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心中失落罢了!从前人人都说斌哥儿与太子殿下是断袖,不过是因着,能够听斌哥儿说心事的,只有太子殿下而已。只是人言如沸,斌哥儿到底心中是不好受的,母亲,斌哥儿并非全然不在意旁人想法之人,他面上无所谓,嘴上也这么说着,只是他心里却未必能做到啊!若非遇到了弟妹,他恐怕如今也不会怎么高兴,您怎么就不能真的仔细为斌哥儿考虑些呢?”
长公主未有说话,目中却是闪着失落……
“母亲,您分给我的爱够多了,您为我思量的也太多了。如今,您也站在斌哥儿的立场上想想罢。”
有一点泪珠从长公主眼眶之中划了出来。
香梨被金锋拽了出来,走到了月桂园便是使劲将金锋给甩开,很是生气:“你拽着我做什么?我要陪着我们姑娘,你如何能做我的主?”
大山也跟着点头,想想又摇着头:“香梨姑娘,那里头没准是几个主子想要说些什么话,咱们在场或许不好。”
香梨目光闪烁,想了想还是一副强硬模样:“那他也不该拽着我,你……”
金锋忙地又退后了几步,抱拳致歉,“香梨姑娘,对不住,我……”
“你出去!”香梨依旧不想看见金锋,做出驱赶状。
里头杏子闻言赶了出来,见着香梨很是着急:“怎么了?姑娘与姑爷呢?怎么没回来?”
香梨神色黯淡,“没有,姑娘与姑爷还在长公主屋里。”
杏子看着门口的人影,“那不是金锋公子么?怎么不进来?”她说完看着旁边的香梨便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忙地止住:“对不住,对不住,快进屋来罢。”
大山有些愣愣的,指着金锋:“那……金公子呢?”
杏子白了一眼,“谁管他?”
大山依旧不解:“只是……这里头不如京城,晚上有些凉了,别在着凉了。”
杏子疯狂示意大山,然而大山呆呆的,根本看不出来。
香梨长喘了一口气,“行了,让他进来罢。”
杏子这才长喘了一口气,扶着香梨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