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因着早在围场里便吃过晚饭,颖姝沈斌夫妻两人更衣后便是如两只大饼一样瘫倒在炕上。颖姝瘫了一会儿,这才爬了起来看着沈斌,“话说,太子殿下的身子是如何?”
沈斌也登时爬了起来,一脸愤怒的模样,“这事要说,还真是能把人给气死。”颖姝从未见过沈斌会有这般愤怒的时刻,“王真那个狗东西,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颖姝看着沈斌,知晓他心中激动,便是紧紧握住沈斌的手,示意沈斌镇定平和些。
沈斌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神色好似过于激动,看着颖姝的神情便也镇定了一些,心中却是依旧不大舒服,只气恼道:“王真……给殿下下了药。是西域特产的子罗脂。”
颖姝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沈斌不知该要如何解释,面上尴尬神色甚是明显,想了许久才道:“这是一种药,下在阿沅擦身体的香膏子里头,这东西没什么味道,下在香膏子里看不出来,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这东西若是用的久了,便会……损害男子基底,导致……不大能让女子有孕。”
“既然无从察觉,那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颖姝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怎么听明白。既然无从察觉,劳大夫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因为……因为……”沈斌面上的尴尬与局促越发明显,目光闪烁,好似根本不想说一般,最终还是道:“是因为劳大夫,他,他查验了殿下的东西,只觉得什么都没问题。又详细询问了……一些……身体上的私密事情,这才得出结论的。那子罗脂本是上好的保养皮肤的东西,若是长久擦在身上,可使肌肤光滑,细腻若脂。只是……那东西却是男子不能用的,因为男子长久用了,那方面看起来正常,却……却会……”
沈斌声音越发低了,最后两句则是直接不说了。然而通过沈斌的神情,颖姝便也猜个差不多了,她看着沈斌,这番便是轮到自己心情复杂了。
“怪不得,殿下是那个样子。可是……”她想到一件事情,心中的波浪早就起了来,“你是说,你和殿下……???”
沈斌紧张地看着颖姝,恨不得将自己给埋在地里头,却是又觉着这事情实在不好说出口,想捂住颖姝的嘴却又不敢,只能自己紧张万分。
见着颖姝颇为气恼的模样,沈斌自然也不敢再拖延了,却是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我就是……我就是负责按住阿沅。我……我什么都没做。再说了,这不是为了看病嘛……”沈斌越说,便越发觉得自己理亏,什么都不敢说了。
颖姝随口而出:“你还叫阿沅?这般亲昵么?”
沈斌摆着手,不敢说话了,只是坐在炕上紧张地搓着袖子,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瞥一眼颖姝,然后继续把头低下去。
颖姝也不知道自己的气性是从哪里来的,虽是心中明白这种事情很是正常,给太子看病既是需要有人从旁协助,也不好教更多的知道,更是不好教若彤去看着,自然便也只得是沈斌。只是……却怎么想都觉着不舒服,或许把太子换成大哥沈斓还可以理解,可是太子李沅,颖姝却是怎么想都忍不住想到曾经沈斌与李沅那些事情与传闻,心中便不由得生了气性,只觉得气恼。
“不不不,殿下,太子殿下。”沈斌尚且算是有求生欲,“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我真的和阿沅,啊,不,太子殿下什么都没有啊!你不是也知道,从前那些街上的传闻,都是假的了么!”
沈斌觉着委屈,颖姝也没由来地闹起了脾气。
殿中很是安静,夫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颖姝虽知道自己过于娇矜了些,只是心中就是怎么想都觉着不舒服,至于沈斌则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心中虽着急愧疚,却是痴痴的。
许久,沈斌才像是个小花猫一般凑到颖姝身边,冲着颖姝讨好一笑,扯了扯颖姝的衣袖:“还生气呐?别生气了呗。”
颖姝幽怨地看着沈斌,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在哪里,明明事情都能想通,凑在一起却是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因此便是半含着怒气看着沈斌,也不说话。
沈斌像是个惹了主人生气从而急得团团转的小奶狗一般,只是围着颖姝身边,颖姝往里头转头,他便也往里头转头;颖姝往西坐着,他便也凑到西边来。
“你……”颖姝熬不下去了,刚想说些什么,猝不及防间唇边便是被沈斌的唇给生生堵住了。
一番浓烈情谊下,便是什么气恼也都尽然化为情分的燃料,更何况自己这份气恼本就来的莫名其妙。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沈斌吻上去时有多果断,如今对着颖姝说话便有多怂。
自然颖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亦是眼神闪烁,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
“真的?”颖姝想了许久,只说了这种话来。
沈斌乖巧地点着头:“是,我保证,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多心。”
颖姝心中的气倒也消散了大半,见着沈斌嘟着嘴讨好似的模样倒更是觉着好笑,本想在家装几刻钟强硬,此刻便是恁的如何也装不下去了。便是“噗嗤”一笑,也板不住脸了。
“你……不生气了?”沈斌打量着颖姝,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只是嘴角隐约藏着几分笑意,却又不敢太过表露。
“我……我……”颖姝想了想,只是羞赧一笑,也不说话,便是又背过身子去不看沈斌。
“嘿嘿。”沈斌一笑,便是一把搂过颖姝,将颖姝压倒,深深一吻。
月夜良宵,自然驱散了疲惫与心事,教人沉醉,得到暂时的欢愉放松。
第二日,颖姝只觉着浑身酸痛,自然不得起身去看男人们围猎打球,偏生沈斌这人体力极好,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这让应颖姝很是恼火。
沈斌早早地走了,颖姝黑着脸看着他走了。又躺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这才强行打起精神,由着张妈妈给自己梳妆打扮。
“姑娘也该注意些才是。这……这好歹是在外头,若是宫里有个什么贵人娘子召见的,您这身子可能熬的住?您与姑爷不要以为自己年轻,便一味胡闹,如今您该养好身子,准备生子才是。”
这些话,颖姝大概从张妈妈嘴里已经听得足够能背的下来了,然而她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自然又被张妈妈给说困了。
“姑娘,精神些。若是让公主知道您大白日还躲在屋里睡觉,可不好了。”
果然,长公主的力量是无穷的,颖姝瞬间便清醒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三给自己大气,自己要打起精神,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任何错来。
外头杏子进来,对着颖姝汇报情况:“姑娘,您说派人照看祁姨娘那里,我派人看了。说是……”杏子面有不忍,似有顾虑。
“说罢,还能怎样?”颖姝其实不甚在意,只是为着以防万一,谨慎些罢了。
“奴婢听说……这……可哥儿回去之后,祁姨娘……就……就因着可哥儿未能把二爷请回来,故此,狠狠掐了可哥儿,还让可哥儿一天不吃饭。”
颖姝倒吸一口凉气,张妈妈连连道:“阿弥陀佛,怎的会有这般造孽的事情?祁姨娘竟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妇人!姑娘,您可要管管?”
颖姝一愣:“管?我为何要管?”她摇着头,自顾地带上鎏金三层阁楼八仙飞天的耳铛子,只觉着沉的慌,复又卸下:“这耳铛太沉了,总觉着带着自己的耳朵都要豁了一般。”
张妈妈选了个金丁香给颖姝戴上,“反正不入场子里头,在家里戴着简约些的倒也成。”
张妈妈帮着颖姝戴上后,还是忍不住想起可哥儿的事情,杏子则是道:“听说可哥儿哭了一晚上,祁姨娘便掐可哥儿,只说可哥儿不能出声哭。若是出声哭,就去外头院子里跪着。”杏子说完,自己都是觉着气愤:“怎的会有这般当娘的?真是……”
张妈妈亦是一脸不忍,“姑娘,这……可哥儿终究是个孩子。这样,是不是太……”
颖姝却是觉着麻木,“可他不是我的孩子啊。我又为什么,要管这些闲事呢?妈妈,身为嫡母,难道不是应当只要面子上关切便行了么?祁冉冉怎么教,那是祁冉冉的事情,我又何须管这么多呢?如今我出手助了可哥儿,那以后呢?只要祁冉冉在,我也不能一直帮着他啊,帮的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啊!”
张妈妈一脸复杂:“那姑娘,您难不成便没有想过,把可哥儿接过来养着么?”
颖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妈妈,我又不是不能生,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可我若是能生,到时手里头还有可哥儿,我定然不会平等对待两个孩子,到时候,可哥儿在我手里,不还是不顺心么?”
她再一次强行硬了内心,她自然无比明白可哥儿无辜,可是孩子无辜就要委屈了自己去养孩子去委屈求全么?自己好像,对可哥儿并没有什么亏欠与义务。而自己的爱,就那么点,自己好像并不想分给可哥儿,她愿意把自己的母爱分给自己和沈斌的孩子,也愿意分给颖嬛汪湛汪渐未来的孩子,甚至都愿意分给颖嫦的孩子,只是就是不愿意分给这个孩子。愿意很简单,这个孩子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大宅子那些弯弯绕绕的,这个孩子以后没准还会影响自己与自己的孩子。
至于那孩子会长成什么样,自然和他的亲生父母有关,自己还给他寻了最好的师傅,怎么着,自己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己,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