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姝与沈斌赶到时,只见祁冉冉焦急地迎了出来,见着沈斌便是扑上去哭道:“二爷,这也不知为何,可哥儿竟是上吐下泻的。真是吓坏奴婢了,若是可哥儿有个什么,奴婢可怎么办啊!”十足的为着孩子担忧的可怜母亲的样子。
只见祁冉冉一身米白的素色对襟禙子,倒是显得清丽可人,又有些柔柔弱弱的,倒是比第一日初见那次花枝招展的要好看些。然而黑夜下,便是再好看的人也难免看不见颜色,沈斌又着急去看,自然更是如未见一般。
“奶奶也来了,倒是惊动了奶奶,真是奴婢的罪过了。”
颖姝只是微微点点头,她是不屑于与祁冉冉说话的,向来这种明显的言语上的错误都不用自己出手,张妈妈就能解决。只是眼前张妈妈不在,这事就由杏子代劳:“瞧祁姑娘这话说的,奶奶是正房大娘子,这关心子女本就是嫡母应尽之责。您这么说,倒是显得不希望咱们奶奶来似的。”
祁冉冉摆出好一副凄楚的模样,泣涕涟涟地,“奴婢……奴婢是一时为着可哥儿着急,故才说错了话。还请奶奶别见怪。奴婢绝对不是杏子姑娘说的这个意思。”
杏子只摆着高傲的神情白了一眼祁冉冉,丝毫不给祁冉冉面子。自然这也是颖姝的授意,到了这个时侯就要轮到颖姝出场,只见颖姝带着三分和气三分体贴四分焦急地搀扶起祁冉冉,“祁姐姐快别这么说。我自然知道做母亲的心思,只是我也少不得说你几句,这爷们们白日里本就辛苦,咱们娘们们本就该侍奉妥帖,打点好内宅之事的。姐姐若是着急,请我来便好了,这把二爷请来,他一个男人家,倒是五大三粗,再惊着可哥儿倒是不好。这事,姐姐实在是失了考量。”
几句话点到为止,颖姝也不欲再多说些什么提点的话,只道:“我小时侯再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的,倒是比二爷多些经验。”然后颖姝便是摆出一副极其慈爱的嫡母模样匆忙走了进去。
只见那小可哥儿倒是真的面色苍白,却是睡了的模样,一边还有公主府里常常驻守的医官,见着颖姝与沈斌便是忙着请安。
颖姝只忙地挥手,“倒也不拘束这些虚礼了,还请太医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说罢颖姝便是急切地凑到可哥儿旁边硬生生挤出关心至极的模样。
那太医则甚是恭敬道:“回奶奶的话,公子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小孩子本就肠胃虚弱,又兼这些日子天气有些寒凉的缘故。”
颖姝好不容易挤出了几滴眼泪,自然要冲着那太医展现出来:“那……那可要紧?可有吃了汤药?”
太医连连点头,“自是吃了。只是少爷年纪小身子弱,这晚上怕是还得请人守在一旁看着才好,怕再醒来,这吐泻也不是一时便能治好的。”
颖姝顶着很内疚心痛自责的神情不住点头:“好,我定会按着太医所言,好生看着可哥儿的。”
沈斌再一旁看着颖姝的发挥,这一番操作下来沈斌还没有反应过来,颖姝便把该关心的关心了,该问的都问了,就差自己收尾了。
他想了想,便道:“好生送太医出去。”
众人将太医送了出去后,颖姝才发现祁冉冉一直在一旁哭泣不已,十足母爱爆发的样子,虽不知真假,但颖姝宁愿相信她是真的。颖姝旋即便是挤出很是怜悯的模样:“哎呀,祁姐姐,都是怪我不好了。没的没照看好可哥儿,真是我疏忽了。”说罢,颖姝便起身冲着祁冉冉福了福,“姐姐勿怪,我这刚进门,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侯。”
祁冉冉自然得很是惊慌地跪了下来,对着颖姝连连叩首,“这……这都是奴婢照顾不周了,怎么能怪奶奶呢?奶奶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奴婢了?”
颖姝再三表示了自己的痛心内疚和自责,最终沈斌守在颖姝身边,连声将这两个女人给劝说的安静了一些。
颖姝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祁冉冉,再看看可哥儿,便道:“这太医说,本该有人在一旁守着。本来交给乳母老老们便行,只是我觉着总得咱们长辈的在这里才好些。这最合适的,便是二爷和姐姐守着了,都是亲爹妈,哪里有不稳妥的呢?”
颖姝看着祁冉冉即将抑制不住的笑容,便道:“只是……这……”她摆出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只是,我怎么记着明日太子殿下要召见爷呢?哎,这可怎么好啊?”
沈斌本想要出言说几句祁冉冉,然而被颖姝抢了先却是什么都没法子说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颖姝这般掌控全场的演戏。突然听闻颖姝这般说,一时还未有反应过来,刚想反驳,然而目光触碰到颖姝凶狠的眼神那一刻便明白了,只点了点头:“我记着还真是,太子殿下宣召我明日入宫。”
颖姝拍着手:“这可不好了,一头是孩子,一头是宫里玉颜。总不好教爷两头奔波啊!”
祁冉冉便泄气了,“奴婢知道了。既是如此,爷的差事总要紧,爷和奶奶还是赶紧回去歇着罢。奴婢一个人照顾便行了。”
颖姝很为难地笑了笑,“这可怎么好为难姐姐?姐姐也辛苦了一日了。不若这样罢,二爷是得回去歇息的,毕竟太子殿下尊贵些。”颖姝看了看祁冉冉:“我是这孩子的嫡母,照顾孩子是我应尽之责,不若我在这里与姐姐一起照顾可哥儿罢。看着这孩子这样,我这心里跟刀搅似的,怎么着都觉着不舒服。”
祁冉冉:“这……”
颖姝看着神情意外的祁冉冉,便是铁了心这般,只半劝半推将沈斌撵了出去,自然沈斌是不愿意的,然而奈何颖姝半用柔情攻势半用眼神逼迫,最后差点哭了出来总算是把沈斌给赶了出去。自然,过程很复杂,结局也并不好,看到沈斌幽怨且愤怒的眼神被门掩盖住的时侯,颖姝便知道自己把沈斌给得罪了。
可是内宅生活,总不能一直靠着沈斌。身为主母,拿捏住妾室也是一项极其艰辛的任务。
祁冉冉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么个局面,于是更加勤勉地看顾着孩子,心中早就恨的扎小人了。
颖姝看着祁冉冉,便是学着祁冉冉的样子焦急地守在可哥儿身边,反正大户人家的太太娘子也不用亲手侍奉孩子上厕所吃饭喝药,只要守在这里便是。
到了半夜,可哥儿算是稳定了,也沉沉地睡了,祁冉冉也折腾困了,便只得按耐住心中不满,柔弱道:“奶奶,奴婢瞧着可哥儿算是稳定了。这也夜深了,不若奶奶便先回去歇着罢,奴婢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颖姝则很是痛心地表示,“我怎么好教姐姐一个人辛苦?且这些是我身为母亲该做的。”
老天爷可以证明,自己并不想夺走别人的孩子,可是既然已经注定一嫁进来就要当人的母亲,那自己还是要时时提醒祁冉冉,自己也是嫡母。
她丫的,反正这会子自己回去也不能睡,再惊动了外头更是自己的过失。索性自己也不睡了,反正有祁冉冉陪着自己一起不睡。至于第二日,再怎么传,自己这个嫡母正头奶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而最后不周到的,只会是祁冉冉。
这招还是从汪老太太手里学的,最后活学活用,只是自己性格倔强,加了自己的元素进去便成了这样。既然你想抢我男人,那我不要便是,只是你也不要想得到我的男人,要受罪大家一起难受。
同时感叹,幸好自己投胎投的不算烂,不然自己恐怕也没什么身份立场去做出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颖姝又请了太医来给可哥儿把脉,太医说可哥儿没什么大碍了。颖姝便很是放心,同时踉跄着摆出头晕眼花的姿势,回去补觉了。
自然她没打算真的补觉,想着家里的小奶狗,指不定正怎么赌气呢。
想到回去还要面对小奶狗的熊猫眼安慰他,自己便觉着又疲倦又好笑。
然而小奶狗没看着,一问,只回答道:“二爷一早便入宫了。”
得,颖姝彻底抛下了心理负担倒头补了两个时辰的睡。
算着时辰,颖姝不得不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前去存心殿公主寝殿那里请罪。
说明来意后,长公主则是表示没什么,并且道:“你刚嫁进来,倒是让你受辛苦了。只是这祁冉冉,实在也太不上算了,辛苦你了。回头本宫定然要教她懂规矩才是,自然了,你若是想把可哥儿接过来抚养也行,你是嫡母,本来便应该养着孩子。”
颖姝则是含着恭顺的笑意摇了摇头,对着长公主道:“母亲,媳妇来为着祁姐姐倒是有一事相求。”
长公主摆弄着手中的绣架,漫不经心地,“什么事情啊?”
颖姝很有眼力见地给长公主递送上丝线,笑呵呵地道:“媳妇想着,能不能给祁姐姐抬了姨娘的位份,以后照顾可哥儿,也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