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了三个人,全被安然搞定了,除了前面一个没什么钱可又想回娘家充门面的那位夫人只花了一两两百文做一件长襟斓衫外,第二位顾客在安然的介绍下买了一匹雨花锦,五两银子,第三位顾客选了软烟罗的素锻要求做两件深衣,共计七两银子,这一天下来,毛利十三两两百文,除掉各个成本,净赚十三两白银。
安然照例拿出三两银子分给小麦,这回小麦说什么也不肯要了,“不不不,小掌柜,我今日什么忙都没帮上,要不得您这银子,这三单生意都是您亲力亲为谈下的,我只是搭把手端个茶水而已,这银子小麦不能要。”
银子送上门居然被拒统,安然刷新了古人的诚实品德,她真的相信林掌柜为何会这么放心将诺大的店铺交给小麦打理了,这孩子是真的有优良的道德品质。
“小麦,你多少收一点吧,你留下是帮我们的,就算今日的三单生意是婉儿谈下的,但你也是在旁帮了忙的,你若不收点,叫我们婆媳如何好意思在劳烦你。”安锦劝说小麦道。
“是啊,小麦,你人好,我愿意分你银子,要不你留下帮我,我定不会亏待与你,如何?”安然见小麦这小伙子人品太好了,虽然只相处一天,做事尽心尽力,人又勤快,安然真舍不得他走,想挖林掌柜的墙角了。
小麦笑道:“俩位掌柜人好,小麦也想留下帮俩位掌柜,可是我是东家的家奴,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东家林掌柜待我也极好,给我念书识字,教我做生意,我不能背叛我家东家。”
安然闻言,略尴尬,“我只是和你说说笑的,别介意,小麦,多少收一点吧,这样我也心安,生意的上的事,我们还得麻烦你几天呢。”
小麦盛情难却,从安然手里拿了一两银子,可拿得还是心之有愧,“今日只是帮个腔端个茶,就有一两银子得,外头的人做一年都没我这一天的收入。”
“要不是你是林掌柜的家奴,说实在,小麦,我真要用重金将你留下。”人才难得,诚信之人更难得,像小麦这样的品质又能吃苦的人,安然愿分他一份股份。
只可惜家奴是世代终身制的,除非东家自己发卖家奴,可像小麦这样的家奴,林掌柜明摆着将他视如自己家人了,怎么可能将小麦发卖。
“多谢小掌柜看得起小麦,以后若用得着小麦的地方,小麦一定为小掌柜赴汤蹈火。”能被人欣赏,换作谁都心喜,小麦也不例外。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安锦时辰快要到酉时了,她们还要赶路呢。
“那我和我娘回去了,小麦,这店就辛苦你了。”安然感谢道。
“俩位掌柜慢走,小麦会照顾好店的,放心。”小麦是真喜欢这俩位掌柜,太和气了,跟他东家脾气一样的好。
出了店门,安然叫了一辆马车,小麦还亲自扶俩位掌柜上马车,马车行驶,安然朝小麦挥了挥手,“辛苦了。”
小麦直到马车拐进另一条街,才回了店里,店铺一般都是酉时三刻关门,夏日要延迟一些,戌时才关。
俩位掌柜估计家里的事还未理清,一时半会的还不能接手店铺,小麦也不急,反正掌柜也没说让他急着回去,多帮两位掌柜几天也无可厚非。
“娘,这店盘下来容易,真要做起来还是挺难的。”安然一想到做好衣服要给客人送货,店里没个脚力也不行。
像今天,小麦就送了一趟之前顾客定制的衣服。
“是啊,以前林掌柜将衣服都是拿给镇上最好的裁缝制的,虽说我们不需要,但你和香儿俩个看店制衣成,可送货到底是个麻烦事,你娘我又不善与人打交道,卫临对这镇上挺熟,可无奈他还是‘傻子’这事怎么解决?”安锦摸着裁剪好的两匹素锦也是头疼,就算卫临不是‘傻子’他也不能帮婉儿上门送货。
站个柜台收银子,帮婉儿缝制衣服她还能帮忙,可真要送货,她真的无能为力。
先不说她对镇上不熟吧,就算熟,她也没小麦那有般嘴甜,顾客刁难小麦也能笑脸相迎,换作她,不把人牙齿打掉就不错了,这活她干不了。
“要是小麦一直留下就好了。”小麦毕竟是做熟了的,安然越发觉得他重要,“娘,你说我要是不还小麦林掌柜会跟我要人吗?”
安锦笑道:“会。”
“我觉得也是。”安然也笑了。
安锦看了看婉儿一脸头疼的样子,摇了摇头,心道,要怪就怪你那个爹,要是他与你二叔见上一面,别说小麦,就是他自己说不定也会留下帮忙。
“算了,回去找卫临商量一下,他在这里呆了快八年,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找个靠得住的人。”人手不够也不行啊。
马车停在官道,安然扶着娘下马车,付了钱就往深山村的方向走。
“等小麦走了,我得要住回店里了。”安然道。
“怕吗?”安锦笑问。
“怕,娘您陪我啊,反正家里有爹和卫临,我们俩个可以全心全意的顾店。”
安锦摇头,“我不陪,我陪你你以后怎么给我生孙女?要陪也是卫临去陪你,反正他避过岗哨去镇上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娘就不夹在你夫妻二人身边了。”
“娘。”安然脸红,“你这么不正经咋不见你嫁人,守着卫临守这么多年的寡。”
安锦一直笑着,她不是不想嫁,可也得有人娶啊。
走了十多里路,安然扶着娘总算回到深山村,一进村安然就听到虞桂平悲恸的嚎叫,震天动地的,“这日子过不下去呀,过不下去呀。”
“怎么了这是?”安然虽说习惯了虞桂平的鬼哭狼嚎,但这次虞桂平哭得好像比以往悲痛很多。
安锦摇了摇头,她和婉儿一道回来,她哪知道虞桂平又在嚎啥?
村里人将虞桂平和她家门口挤满了。
流香嫂看到安锦婆媳俩回来,迎了上去,“你们俩这是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去镇上了,这是怎么了?”安然耳朵里全是虞桂平的哭声。
流香嫂道:“刘子羿进山打猎,被猛兽咬死了,尸体是冯榷发现的,刚给带回来的。”
“刘子羿被猛兽咬死了?”安然震惊。
不会吧,刘子羿虽说断了一条胳膊,但他的武功多少还是能自保的,怎么会被咬死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卫副将军那般武功高强,打得死一只老虎吗?村里这些年进山打猎被猛兽咬死吃了的还少吗?”流香嫂见怪不怪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很难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了就没了。”安然虽不怎么待见刘子羿,但刘子羿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家的事,听到人死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可惜,毕竟是一条人命。
“所以说村里人为何都想跟你学刺绣,为得就是就挣点钱不让家里人进深山里打猎,太危险了。”为了贴补家用,村里的汉子有多少人冒风险的。
流香嫂也只能叹息又一个活人没了。
“放心吧,以后你们都能赚得到钱。”安然想加快帮村里致富的步伐。
“那我们就靠你了。”流香嫂把希望寄托在婉娘身上。
“我早上出去的时候遇到刘子羿的爹和孩子,刘子羿这么骤然死了,他的家人一定受不了吧?”想到刘大爷那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满怀希望的来找刘子羿,却等来的是儿子离世,老人家此刻心里一定伤心欲绝。
“最可怜的就是刘子羿的爹了,你不知道,刘子羿爹带着孩子们找到这里,虞桂平是怎么对老人家的,一天下来都没个好脸色,家里闹灾,千里迢迢找来,到这里寻个活路,她到好,饭也不做,除了让孩子进屋,硬是把老人家关在屋外,还是你爹给老人家端的饭呢,要我说呀,都是虞桂平做孽太多,害死了刘子羿。”流香嫂满脸气愤道。
“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去评价。”安然心疼老人和那四个孩子。
刘子羿的儿女最大的有十五了,最小的才五岁,都是经不了事的,家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该怎么办?
虞桂平要是能撑起这个家,家里老小还好过些,不过照她看,虞桂平尖酸刻薄的样子,是不可能撑起这个家的,估摸着她会申请离开,或者改嫁吧。
“进去吧,人各有命。”安锦见婉儿同情心起,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这也不是我们操心的事,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流香嫂看到刘子羿的爹深受打击昏厥过去的样子,也是心疼,可又能怎么办呢?她们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免受苦难,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给老人家和可怜的孩子们一口饭吃吧。
和村里人打完招呼,安然进了家里,没想到家里也有好多人,安然和她们问好,卫临又发挥傻样,呆呆的坐在屋檐下,看到安然连眼皮都没抬,还是安然过去叫他,卫临才缓缓起身,然后轻声对安然道:“刘子羿其实是被我害死的。”
“什么?”安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