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意思?”安然没想到流香嫂这么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还主动给她送药来,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激,“流香嫂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盛碗面吃。”
“不了,不了。”流香嫂摆着手,“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又不是赶点来吃饭,婉娘,你别盛了。”
“流香嫂,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早上你帮我打水我还没感激呢,现下又劳烦你给我送药,一碗面而已,你要是推辞,那就是太见外了。”安然装了满满的一碗面,又在面里放了一大半肉,拉着流香嫂坐,“吃吧,真的别客气。”
流香嫂说不想吃那也是假的,她们家好久都没吃到白面和猪肉了,这香味弥漫的口水都止不住,“婉娘,你人真好。”
“我去房里给卫临送药去,流香嫂你慢慢吃,不够锅里还有。”
“欸,你去送吧,我家那男人什么都做不了,但捣鼓点草药还是有点用处的,卫临吃了一定会好起来的。”流香嫂扒拉了一口面道。
“这我相信,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家男人是军医官啊,他捣鼓的药肯定是好的。”安然拿开水化了药粉,端去给卫临喝了。
出来时,流香嫂的面已经吃完了,安然责怪孩子们,“你们怎只顾着自己吃啊,没看到流香嫂吃完了吗?也不知道再帮流香嫂盛一碗,娘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卫国刚要说话,流香嫂就抢着道:“婉娘,你别怪孩子们,他们想给我盛来的,是我自己真的吃饱了,对了,卫临喝了药吗?”
“喝了,现下又睡了。”安然放下碗,望着流香嫂,“你真的吃饱了?”
“饱了饱了。”流香嫂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饱,“婉娘,现在你们家日子过的真好,有面有肉,三个孩子也养的精精神神的。”
安然听到流香嫂这样说,才反应过来流香嫂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呢,忙用大碗装了一碗面,“流香嫂,谢谢你给我家卫临送药来啊,家里的孩子们还没吃的吧?这碗面带回去给几个孩子吃。”
“婉娘,你别这么客气。”流香嫂推开,“你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说话了。”
“这有什么客气的,你给卫临送药,我给孩子们送碗面吃,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拿着吧。”
“那药能值什么钱啊,都是山里的草药,现成的,这碗面我不能要,婉娘,等下卫临醒了,他还要吃的。”流香嫂死活也不肯接。
“卫临醒了我再给他煮,你就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你若是心里不安,流香嫂,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你能不能让你夫君来我家一趟,帮我家卫临看看,他这脑子能不能清醒过来?”
“这有什么,我这就去把我家男人推过来给你家卫临瞧瞧。”流香嫂应下,刚要走,又被安然拉住,“面带上。”
流香嫂迟疑了下,接了面,“那我去了。”
流香嫂一走,卫国就道:“娘,这个流香嫂人还是挺好的。”
安然没说话,其实在这里过日子的人没有谁是好人,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的这么艰难,谁心里没点自私?流香嫂突然跟她亲近,想必是有事要求她。
“吃面吧,吃完了就是找你们的师傅,卫国,别忘了给你师傅带碗面去。”
“知道了娘。”卫国将碗里的一点面汤喝了,对卫洲道:“今天轮到你洗碗了。”
“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卫洲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洗碗,可娘一个人在家又是做饭又是刺绣赚钱,所以大哥就给他们仨安排了轮流洗碗这活,也好让娘轻松点。
“快点洗,我和大哥在山上等你。”卫城将碗给了卫洲,拍着他的肩笑道。
卫洲挤眉弄眼,老三总爱在他的事上幸灾乐祸的,等着,等他练好了武,看他还能欺负到他不。
“娘,你怎么不吃啊?”卫洲还差一个碗要洗,便捧着碗等着。
“你去洗吧,娘等你爹醒了一起吃。”
“哦,那好吧,那爹和娘的碗等我回来再洗啊。”
安然笑笑,“两个碗而已,娘会帮你洗的。”
“不行,娘要是洗碗了,大哥他会罚我再洗一天的。”
“啊?你哥这么厉害?”
“那可不。”卫洲刚要把碗放入盆里,家里的大门砰的一声就被人踢开了。
来的人是韩大婶。
韩大婶进来就指责安然,“林婉儿,你安的是什么心啊,你把我家的鸡全害死了。”
“我害死你家的鸡?”这哪跟哪啊?她什么时候去害韩大婶家的鸡了?“韩大婶你把话说清楚点。”
“我问你,那后面水沟里的稀饭是你家倒的吧?我家的鸡吃了那米粒,没过多久就拉稀屎,现在全躺地上了,你说我家鸡是不是你害的?”
“啊?原来是这样。”安然也没想到倒掉的那锅稀饭会把韩大婶家的鸡害了,十分抱歉道:“我家昨天水缸里的水被人下了巴豆,份量挺重的,卫临喝了水,现在还躺在床上,我真的不知道我倒掉的稀饭会把你家的鸡给害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没用,现在我家鸡都变成那样了,你说怎么办?”韩大婶才不管林婉儿解释什么,她家的鸡既然是吃了林婉儿倒出来的稀饭有事了,那她就该赔鸡的钱。
“那你说怎么办?”安然知道她要是不赔钱,韩大婶肯定会在她家闹一天。
“你去我家数数,倒了八只鸡,三只母鸡,五只公鸡,你说怎么赔?”韩大婶一听家里的鸡是吃了巴豆泻肚子了,那好办,等下去流香嫂家,让她男人开点止泻的药,鸡吃了肯定会好,只是现在,她得讹林婉儿一笔。
谁让她家现在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赔个几十文的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安然自知理亏,想了想道:“那这样吧,虽然这事我也不是故意,但到底是我家倒出去的稀饭害了你家的鸡,你开个价,就当那八只鸡我买了,行吗?”
“那不行,我家的鸡是给我家孩子留着过年吃的,你买了,我家过年怎么办?”韩大婶不同意,鸡只是吃坏了肚子,又不是真死了,卖给林婉儿了,那她家过年吃什么?
她还指望着家里的母鸡多下些蛋呢,卖了多不划算。
“那你说怎么办?”安然见韩大婶不肯卖鸡,肯定是想讹她一笔。
“没什么怎么办的,你乱倒有毒的稀饭,把我家鸡害成这样,你赔点钱也是应当的吧?一只公鸡十文钱,母鸡十五文,若是死了,你还得按整鸡的鸡价赔我。”
“韩大婶,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吧?你若是觉得你家的鸡还有的救,让我赔医药钱,我能接受,或者你觉得你家的鸡救不活了,把鸡给我,让我照价赔偿,我也觉得合理,而你现在这让我赔的算什么钱?”
“你说算什么钱?你要是不乱倒有毒的稀饭,我犯得着来你家吗?你自己倒的稀饭把我家鸡害了,你还有理了?”韩大婶反正觉得林婉儿家现在有钱了,既然赔得出就应该赔,错的本来就是她。
“我倒的稀饭害了你家鸡我也很抱歉,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啊?要是这样,咱俩还是去冯老家让他老人家评评理。”安然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赔偿法,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强盗概念的。
“去什么冯老家,你别以为你勾搭上了冯榷就可以让冯老事事帮你做主,我今天还跟你耗上了,你今天必须按我说的要求赔我的钱,否则我赖在你家不走了。”韩大婶往地上一坐,就跟林婉儿耗上。
“韩春,你说鸡的事就说鸡的事,别扯冯榷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么污蔑我,坏我名声,你信不信我可以去官府告你?”
“哎哟,去官府啊,你以为我怕啊?林婉儿,你想去哪个官府告我?我们这个村子在官府根本就没有记档,你想怎么告?你出得去告吗?”
“好,出不去也没关系,那我就去顾统领那,这个村子总有讲理的地方吧。”安然以为虞桂平够无赖的了,没想到这韩春无赖起来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准去。”韩春拦住安然,“这村子里谁不知道你跟顾统领的关系好,你害了我家的鸡,我还不能找你赔钱了?你拿冯老顾统领来压我?”
“我说了,赔钱可以,但不是你这么个强盗赔法。”安然要不是看她年纪大了,她这么无理取闹,两棍打走她,爱赔不赔。
“林婉儿,你家又不是没钱,让你赔点钱怎么了?你至于找这个关系,找那个关系吗?”
“是不至于,但遇到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商量不出结果,还想坏我名声,就至于找他们来评理,还有,我家有钱那也是我一针一线挣的,没偷没抢,凭什么让你来讹我?”有钱就要这么赔钱吗?什么道理。
“那你说赔我多少?”韩春本想耍个赖,让林婉儿怕了她,也就把钱赔了,哪知她非要跟她讲道理,还要找冯老和顾统领,冯老到也罢了,大不了训她一顿,可顾统领她可不敢得罪,要知道她家每个月的补贴全掌握在他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