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带着五千轻骑进入南境边界时卫临就收到了消息,崔炎的到来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崔炎不派人来送信,卫临也只当不知道,暗中派了陈子期监视崔炎的一举一动。
娘子比他先想到一步,将家人都送出去了,卫临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娘子的安危,自打崔炎进入南境,军务几乎交给顾恒他们去管,自己整日守在店里陪娘子一边打理生意一边救济城民。
卫临陪安然的第二天,安然就查觉出来了,问道:“卫临,是不是崔炎来了?”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娘子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娘子的聪颖卫临自愧不如,知道自己瞒不过,点头道:“崔炎已经来了两天了,不过他一直住在南川城的驿站,似乎在试探我的反应。”
“那就让他慢慢试探吧,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安然摸着卫临棱角分明的坚毅阳刚的脸庞,温柔一笑道:“皇上既然下定决心除掉崔炎了,咱们现在又无后顾之忧,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
“你现在怀有身孕。”卫临摸着娘子的小腹眉头紧锁道:“我怕照顾不好你,婉儿,我现在都后悔让你留下来了,要是你跟老师和娘他们走,或许安全一点。”
“傻瓜。”安然挑起卫临的下颌,笑道:“你堂堂一副将,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总不能身边没个妻儿吧?我若是跟爹娘他们走了,崔炎必定查到我叔,而且你现在是朝中有功之臣,你不怕皇上给你指个婚什么的?”
“皇上已知我有妻,不会的。”卫临相信崔管家一定将他的实情告知过皇上,这点他不担心。
“皇上不指婚,那崔炎呢?他只要一见你就知你是咱爹卫光之子,你觉得他会让你身无牵挂的找他复仇?不会在你身边安插枕边人?”安然不等卫临开口,继续道:“我知道就算崔炎往你身上塞女人,你也不会动心,更不会碰她们,但你身边有那么多监视你的女人,你不难受吗?”
“还有啊。”安然点了点卫临的唇,“我不在你身边,难道你不想我,你要是对付崔炎又分心想我,你还能全心全意对付他吗?所以我得在你身边明白吗?”
“娘子,我总说不过你。”娘子的话总是有理的,卫临只得妥协。
“你不是说不过我,你是太担心我了,可你担心也没用啊,别说我有孕了,就算我没孕,我也没能力照顾好自己,你们的武功都是飞来飞去,真遇上危险我没身孕我也逃不掉,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还不如在你的视线保护范围内,至少你能给我设保护屏障,让你少担心些,对吧?”
“可为夫就怕保护不好你。”卫临没自信道。
“你有,我知道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拼尽性命也会保护我的安全,你要是拼尽性命,千军万马也能挡住一会儿,足够我逃跑的了,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会让儿子们为你报仇,不会傻傻的跟他们拼命的。”安然开玩笑道。
爱一个人,不是害怕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应付不了,而是怕自己深爱的那个人有危险而自己无能为力。
安然看到卫临担心的样子,让她想到某地遇泥石流灾难时,一男子将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扶上了屋顶,自己不幸被泥石流冲走,而他冲走之际还在大声安慰惊恐的妻子:“别怕,扶好屋顶,会有人来救你的。”
当时她看到这篇新闻报道时,被这位强大的男人感动的都流泪了。
是啊,真爱有时候强大到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深爱人的安全。
她一直苦苦寻找的真爱,很幸运,卫临给了她。
卫临傻了都知道要选确保好她的安全再去直面危险的老虎,所以她能体会到卫临心里的担忧,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她有半点危险。
所以她这么说也是消除卫临心里的顾虑,安然不是没思虑过若是卫临真的遇到不测,她怕是也不能苟活。
卫临保护她的同时,她也要保护卫临,生死与共,不分不离。
“那真要遇到危险,你一定要跑。”卫临听娘子这么说就放心了。
“跑,我一定会跑,再苦再难我也会将孩子抚养长大,我答应你了,你就别有危机意识,杞人忧天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崔炎,将咱们家的危险清除,这才是当务之急。”安然向卫临‘保证’道。
“娘子放心,我会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与皇上联手除掉崔炎为老师我父亲还司徒将司报仇的。”卫临重拾信心,一下有了强烈的斗志。
听卫临这么说,安然笑着点点头,她不敢表现出疑虑的样子,此行京城,怕会有不可预估的变故,不过这一切还是等见到崔炎,走一步看一步来应对。
崔炎在驿馆呆了三天,那个卫临都没收到任何风声来此见他,看样子收复南阳镇和南临关的卫副将军只是个孔武之将,并没多少心眼。
若是这样的人,崔炎便放心了。
派出去查访的人回禀:“丞相,卫将军每日除了陪他怀有身孕的娘子,便是在城中照顾有难的城中百姓,边境驻防交给了顾恒顾将军,属下查过,驻防分布严谨周密,虢军再想攻打我南境边境,不会那么容易。”
“顾恒也是一员猛将。”崔炎听崔博提过此人,可惜崔博在此一年也未将此人收与麾下,还被他和卫临勾结丢了性命,此子真是……太不争气了。
崔炎来此自然是有他的计划,他看得出来皇上一直想招卫临回京封赏,只是他未开口皇上也不好下旨,那他就成全皇上,也正好将卫临软禁在京中与顾恒切了联系,再想办法除掉他为博儿报仇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崔炎喜欢将所有的事掌控在自己手中。
“丞相,我们还继续查吗?”崔炎的手下问。
“不用了,今晚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日动身去南阳镇宣旨。”崔炎让属下查到的这些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多大作用,只要他确认了卫临只是一介孔武之将就行。
若他识相肯归于他麾下,博儿的死他可以不计较。
到时就看卫临怎么选了。
陈子期隐藏在黑暗之处听完了崔炎的谈话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回到租屋,正好赶上饭点,陈子期捻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义姐,你是因为知道我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吗?还是义姐你好,知道我这几天喂了蚊子,给我补身体的是吗?这红烧肉太好吃了。”
安然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红烧肉不是给你做的,是卫临他喜欢吃,所以我就做了,你是沾了他的光。”
陈子期好没面子,“明明是心疼我却怕卫临吃醋,你一点也不诚实。”
安然:“是你太过自作多情。”
“娘子,别理他,我现在不吃他的醋了。”卫临说看开就看开,朝陈子期一瞪眼,“你今天回来,可是崔炎那边没事了?”
陈子期撇撇嘴,一副一点也不好玩的节奏,不太情愿的回道:“他想查的都查到了,明日一早他便来宣旨,我见没事,就回来了,你们俩夫妻也太没良心了,一句话被你支到外面风餐露宿,竟还这般无情,这红烧肉吃的都没味了。”
嘴上说着没味,陈子期一块接一块的塞进嘴里。
安然和卫临也懒得理他,安然道:“明日我们就要进京,那今日便真的要吃顿好的,卫临你想吃啥?我进厨房给你做。”
“不用了,刚孔婶都出来跟我说了,你做这道红烧肉的时候都犯恶心,这么多菜够了。”卫临对吃的不讲究,能吃饱就行。
当然有酒有肉就更好了。
安然让单名扬去搬了两坛酒,虽不像以前那样能买到南阳镇的花雕,这两坛也是从远阳调来的最好曲阳酒,对安然来说,都是白酒,味道应该都一样。
卫临尝了一口,有些喝不习惯道:“这酒太柔了。”
“还行。”陈子期到喝的惯。
“柔也好,不易醉。”卫临举杯敬陈子期。
陈子期莞尔一笑,一口饮尽。
安然见这哥俩说‘和好’就‘和好’了,这男人之间要是惺惺相惜起来也是过命的知己,安然看得出来,卫临很相信这个陈子期,陈子期也是对卫临很欣赏的。
吃完饭,安然将香儿叫到屋里嘱咐了一些店里经营方面的事,最后特别提醒了香儿一句:“香儿,若是韩大婶与严大叔成亲,你务必帮我买礼物祝福他们。”
“知道了婉姐姐。”香儿垂泪点头,“那你们一定要保重,店里的银钱我会每日存进钱庄,若有难处一定要送个信回来。”
“嗯,我会的,别哭。”安然抱了抱香儿,告诉她道:“我们去京,陈子期会跟着,你也别多想了,顾昀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你们好好过日子。”
香儿轻轻点头。
翌日。
卫临带着南境将士出城迎接,眼见崔炎的马车驶来,卫临下马恭迎:“末将参见丞相。”
“起来吧。”崔炎撩开车帘抬手道。
卫临眼睛垂地紧抿嘴唇站起,崔炎近距离看到卫临的相貌,顿时眉头锁紧,原来卫临真的是卫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