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崔炎今早早朝才知道南境所发生的事。
他的儿子崔博身为南境镇守大将军,竟带着妻儿老小逃了,崔炎被皇上质问,被满朝文武大臣嘲笑,这是何等的耻辱,崔炎回到府中摔碎了他为之珍爱的珍琉玉璃盏。
下人从未见过丞相大人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之外,也很想知道让世人敬重的丞相为何会如此生气?
丞相大人深受皇上器重,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曾夸丞相是朝堂肱骨大臣之楷模,今年初皇上还封了丞相大人为相父,那是何等的荣耀,丞相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上私下里都说他信任丞相如信任自己一般。
万事亨通的丞相大人能有什么事情让他这等生气?还摔碎了自己珍爱之物。
下人们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猜不出来丞相这是怎么了。
“来人!”崔炎一声爆喝。
站在门外的两名侍卫矫健进屋,整齐躬身:“丞相!”
“去,你们俩带两千轻骑朝南镇必经之路一路寻找,找到崔博给本相速速押来。”崔炎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崔炎怎么会教出如此窝囊之子,虢军不过是破了关防罢了,他竟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带着妻儿逃走。
逃走也就算了,逃到安全之地重新整军阻击,只要熬个两三天,京城收到消息,他这个做父亲的能不去帮他?怎么会让那个卫临带兵收复了南阳镇和南临关?
想到卫临,崔炎差点没气背过去。
密信之事还未有头绪,如今又让卫临拿下如此大功,崔炎憋在胸中的一口气连呼吸都困难了。
早知此子如此不堪重用,当初真不该让他去接手南境之将。
“是!”两名侍卫领命下去。
崔炎瘫坐在大师椅上,大口喘气,皇上的质问他不在乎,满朝文武大臣的讥笑他也不在乎,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儿子在窝囊,怎么会弃甲曳兵而逃?他身后有他这个强大的父亲,他怕什么呀?
崔炎想不通,恨不得将崔博现在就抓来当场喝问。
四夫人正吃早饭,闻听丞相今日早朝在书房大发雷霆是因为她儿崔博之事,哪还顾得上再吃早饭,整理梳妆就急急的来到书房门口前来请罪。
“相爷,妾听博儿那孩子又惹相爷生气了,相爷保重身体,别气坏了,妾心疼。”四夫人跪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
“贱人,你给本相进来!”崔炎正一肚子气找不到人骂,四夫人就来请罪,那心火顿时就冲四夫人发了。
四夫人见丞相如此大怒,满目惊恐之外又战战兢兢的往书房一步一挪。
丞相很少生气,有时孩子们惹出什么祸事,丞相也会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大不了训斥一顿,之后再摆平就是。
可今日看丞相是真动了大怒了,四夫人又惊又恐,这博儿这是惹下什么样的大祸啊?惹得丞相发如此大火。
“相爷。”四夫人跪在地上头挨着地面,“是妾没教好博儿,相爷要打要骂妾替他受了,相爷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妾和博儿承受不起。”
“你替他受了?只怕这个孽畜犯下的错就算斩了你们母子的脑袋也受不起,还要加上我这颗脑袋才行。”崔炎气的直拍自己的脖子。
四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敢问相爷博儿犯了何大错?竟要牵累相爷?”
“他……”崔相气得直卡壳,“他身为镇守大将,弃南境百姓于不顾,临阵脱逃,举国震惊,如此大罪,你说,是不是我这个丞相也要抹脖子以谢天下?”
四夫人闻言,整个身体瘫软地上,随后她又不相信道:“博儿虽不济,但也不至临阵脱逃如此不堪,博儿是知道的,他只要保住性命,撑个三两天,丞相一定会派兵救他,他身边有丞相的两万亲信大军保护他,博儿为何要逃啊?”
四夫人所说也是崔炎不明白之原因,博儿回京述职他还当着全家人的面再三叮嘱过他,只要他在南境平平安安的镇守三年,他就将他调入京城打理兵部,若是遇到突发事件,让他也不要害怕,只要撑个两三天,为父一定会派大军救他,帮他。
当时博儿信心满满,说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为何?为何虢军只是攻破南临关博儿就吓得仓惶而逃?
博儿虽不及他两个哥哥争气,但也是有家族荣耀的,一向听话懂事,虽有小错,但毁及家族声誉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这里面一定有事。
崔炎第一个想到卫临。
此人不是已经傻了吗?为何南境出事他恢复清醒?还在短短的三日时间就收复了南阳镇和南临关?
这一切不会是他计划好的吧?
可就是他计划了这一切,也不至于将博儿逼得落荒而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驾到!”就在崔炎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院外的下人大声禀报。
崔炎朝四夫人挥挥手,四夫人赶紧从后门退下。
崔炎迎出门外,跪地接驾:“皇上!”
皇上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扶起崔炎,“相父,朕不是说过吗?相父见朕无需行此大礼。”
“臣愧对皇上啊。”崔炎汗颜道。
“朕就是担心相父你因为崔博之事心生内疚,所以特意出宫来看看你,其时这都是小事,大不了朕下旨将崔博的南境大将军之位撤了,关押个一两年,等风头一过朕在放他出来,给他安排个文官之位也就了事了,相父千万别放心上。”皇上道。
在门后窥听的四夫人闻听皇上的话,流泪直点头,皇上如此护丞相,丞相千万别怪罪博儿,她不怕皇上怪罪,就怕丞相认真,她就博儿一个儿子,若是博儿被丞相问责了,那她在这丞相府还有何地位啊。
崔炎感激皇上道:“臣谢过皇上厚爱,崔博之事还请皇上容臣先查明再做打算。”
若崔博真是受了卫临之计,那他崔炎自然会将卫临顶罪,若是崔博真是他调查的不堪,他自然会还南境百姓一个公道,他崔炎辛苦几十年创下的基业,不会因为一个儿子就毁之一旦。
皇上对他再好,也没有自己君临天下那种威严。
只是心中的欲望他谁也没有言说,在世人眼中他只是皇上最信任的丞相,皇上事事依赖与他。
但他已经坐够了丞相之位。
“那相父自己看着办吧。”皇上握着崔炎的手歉意道:“相父啊,今日朕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样质问你,实在是逼不得已呀。”
“臣理解。”崔炎虽有觊觎皇位之心,但从未想过伤害皇上,他做的只是想顺意民心,皇上厌倦处理天下之事,将皇位禅让与他就罢了。
“丞相理解就好,朕已经将那个不识好歹跑到朝堂之上禀报的人给杀了,此事他应该私下与丞相禀报,他竟在早朝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禀报此事,实在该死。”皇上同仇敌忾道。
“皇上将他杀了?”
“啊。”
崔炎喉咙一噎,有些责怪道:“皇上应该留着此人,臣怀疑崔博是有人陷害。”
“谁呀?朕杀了他。”皇上急哄哄地道。
崔炎真是拿这个皇上没办法,“皇上,皇上,这事您别管了,还是交由臣吧。”
“那好,那朕就不管了,朕去找曚儿玩去,她昨日进宫给朕表演的变戏法太好玩了。”皇上满脸兴奋有些迫不急待。
“去吧。”崔炎一脸慈爱道。
“好咧。”皇上见崔相答应拔腿就跑。
崔炎望着皇上的背影还是一副玩心极重的模样,真是感概同人不同命,出生皇族注定坐拥天下,可这些皇族的子嗣全是不堪重任,哪有资格打理天下?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坐之,像皇上这样的,只需要好好玩就行了。
“唉……”崔炎为自己殚精竭虑的为这个国家而付出深叹一口气。
“相爷。”四夫人从后门进来,生怕相爷杀了自己的儿子,跪地求情道:“相爷,不管博儿犯下多大的错,还请相爷饶过博儿。”
“你无需求情,此事还得待本相找到博儿查清事情原由再做定夺,若是他真贪生怕死,弃南境而逃,本相定不饶他。”崔炎想到那无用之子就生气道。
就算卫临设计陷害,崔博再笨,那与他负隅顽抗一拼总是有能力的吧?他的两万精兵哪怕对抗四万大军也是能撑个七八天的,为何要逃?
四夫人见相爷一丝容情之处都无,心里想着若是真涉及到博儿性命,她就去找皇上求情,皇上可是亲口答应相爷要保博儿的。
思及此,四夫人行礼:“相爷保重,妾告退。”
“嗯。”崔炎摆手,待四夫人下去后,崔炎又陷入沉思。
这个卫临还真是一大祸害,早知道他如此狡猾,使用心计,当初就该让博儿一刀将他杀之就好了,也免得他被群臣嘲笑,被自己无用之子拖累。
崔炎一想到这事他又得善后,头都大了。
卫临收复失地,是郫国的有功之臣,他若除他,怕是要引起郫国群臣与百姓的激愤,那他所有的努力岂不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