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谣定睛看向那人,笑眯眯的问道,“这粥可好喝?”
那人擦了擦嘴角的粥渍,“夫人真是说笑,这粥里不知道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难喝的紧。”
穆谣故作惊讶,“既然难喝,你为何还全都喝光了?”
“我们都是些流民,能有吃食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剔啊。”那人憨憨的一笑,看着倒是无比正常。
这话说的,和自己昨天告诉那侍卫的,还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穆谣嘴角微挑,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将他抓起来。”
站在一旁的侍卫不解,“夫人为何要抓住他?”
“抓他,自然是因为他就是奸细。”穆谣淡定的说道。
“奸细?”昨天帮穆谣准备辣椒粉的侍卫摸不到头脑,站在一旁问道,“夫人他喝了粥啊,为何夫人反而觉得他是奸细呢?”
穆谣笑了笑,“其实说来,是昨日我骗了你。我让你告诉大家,这奸细会嫌弃加了辣椒粉的粥难喝,只是为了让你讲这个消息放出去罢了。”
这消息只要传到真正的内鬼耳朵之中,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告诉假装流民的奸细,让他们喝粥,所以只要谁能不嫌弃这粥难喝,一口气喝尽,那这人多半就有问题。
而这个人刚好撞见了穆谣这个枪口上,回答的话,还和穆谣昨日说的八九不离十,自然是有问题的人。
上一秒还在抱怨粥难喝的人,听见穆谣的话,纷纷凑上前来,“夫人,您说的奸细是什么意思?”
穆谣待侍卫将喝了粥的人控制住,才悠悠说道,“其实今日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各位的病,已经有救了,各位已经无需害怕这病情了。”
“夫人说的可是真话?”围观的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不错,如今我们几位医者已经研制出了药物,能够救治大家的病情,所以大家可以安心了。”穆谣说着,又看向了被抓起来的奸细。
“只是这次病情本来传染性不大,是有人故意传播的,而今日我抓的这人,就是传播者之一!而且他还与人里应外合,阻止我们医治大家,所以这人我今日要带回去,审个明白,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什么?有人故意传播的?”百姓本来还困惑穆谣今日在赈济粥里放辣椒粉一事,但当他们听见穆谣的这一番解释,态度也就变了。
“夫人,这人当真是传播病情的人?”百姓好奇的追问。
还不等穆谣回答,被抓住的人首先喊了冤,“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我们尊重你是因为你是谢大人的夫人,可是你怎么乱抓人啊!我没有传播什么病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审一审不就知道了?”穆谣冷笑,“大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是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着,她环视了一眼人群,其中还真有人心虚的低下了头。
那人被穆谣带了回去,一路上仍旧叫苦喊冤,刚喝了一碗满是辣椒粉的粥,现在又被大理寺的侍卫押着,自然是不好受。
“其实我也觉得你是冤枉的。”穆谣听着耳边的聒噪,偏过头说道。
听到穆谣的话之后,那人果然不再叫喊,“夫人您既然相信我是冤枉的,为何要抓我?”
“虽然我相信你是冤枉的,可是没用啊,你也知道……”穆谣话说道一般,叹了口气,却不再开口。
“夫人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那人心中急了,满是期待的等着穆谣的后半句话。
穆谣回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奸细,又黑又瘦,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确实是个流民的模样,“将他押到大人的房间去。”
大理寺的侍卫担忧的问道,“大人如今卧病在床,将他带到大人的房间,会不会扰了大人的清净?”
“无碍,毕竟抓到了奸细,由我审问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说也应该让大人在旁看着。”穆谣解释道。
奸细被押解到了谢崇宁的房间,侍卫将他按在地上之后,忍不住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只不过床上的纱帐没有一丝缝隙,并不能看见床上的光景。
“好了,你们出去吧,这里交给我。”穆谣道。
“夫人,这人说不定会耍诈……”侍卫犹豫。
“没事,你们就在门外守着,我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穆谣瞥了一眼安静的床上,“人太多了影响大人休息。”
侍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床上,最后还是关上了门,离开了。
奸细贼眉鼠眼的跪在地上,小声的问道,“夫人,您刚刚话说道一半,究竟是什么意思?”
穆谣叹了一口气,“意思很简单,这肖湾疫情严重,这皇上责怪下来,总归是要有人担着,你说是不是?那至于是谁担着,就要看是谁倒霉了。”
说着,她捏着姿态靠在椅子上,把玩起了自己的指甲,“今日那粥食那么辣,你都喝下去了,说明你老实,所以我就选中了你呗。”
跪在地上的奸细嘴角指不出抽搐着,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谢夫人当真是看出了他的身份,结果只是不过是随便抓抓的。
“夫人您刚刚说您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啊,我真的是好人,夫人您这么善良,一定不会将这罪责按到我身上吧!”
“我善良?”穆谣斜了这奸细一样,“你倒是会给人戴高帽,好啊,既然你说我善良,那我就给你一条生路,你只要说出一个你的同伙,我就放了你!”
奸细咧着嘴双手一摊,“夫人,您说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就是个普通的流民,哪有什么同伙,您这让我怎么说啊。”
这还真是个老油条,明明都被抓到这儿了,竟然还油腔滑调临危不乱,她就不信自己诈不出来了。
穆谣惋惜的撇着嘴,“你看看,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逃脱罪责了吗?你还不说,那好,那恶意传播病情的就是你了!”
奸细一听,真的着了急,“夫人!夫人!您别抓我,我是真的冤枉的!”
“冤枉?冤枉的人多了去了,我刚刚也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说。”穆谣不耐烦的吹了吹自己指甲上的灰尘,“对了,我知道你可以把这罪推倒谁身上了!”
那奸细愣了愣,便听穆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满面愁容道,“就大人身边,有个叫什么的人来着,和你们走的挺近的,我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夫人您说的是……”
“哎呀,这名字就在嘴边,我总听见别人说他和流民走的近,有些古怪的,你说这人叫什么?”
穆谣的话都提示到这了,奸细自然就联想到了王顺才,这个王顺才就是告诉他们粥里有古怪的人,难不成夫人早就知道了这个王顺才有古怪?
“夫人您说的可是王顺才,王大人?”
这人再聪明,还不是让自己炸出来了?穆谣面色一喜,拍着大腿指着奸细笑道,“没错,就是王顺才,这个王顺才啊,平日与流民走的近,我早就觉得他有古怪了!”
“夫人,您怕是误会了,王大人就是心善,可怜我们,哪里会有古怪呢?”
“不古怪?不古怪的话,你怎么能知道大理寺侍卫的全名呢?”穆谣邪魅的一笑,朝着床上看了看,“大人,你可以出来了,这人该说的,全都说了。”
闻言,谢崇宁掀开了纱帐的一角,优雅的从下了床走向穆谣,“夫人当真聪明。”
奸细见到完好无损的谢崇宁顿时傻了眼,这消息不是说谢崇宁得了重病,奄奄一息了吗?怎么如今看来倒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谢……谢大人,你不是……”
看着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奸细,穆谣笑道,“如何,你们以为的朝不保夕的谢大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傻眼了?”
谢崇宁看着她满脸的狡黠,宠溺的一笑,坐在了她的身边。
“谢大人身体安康这是好事,好事!我这是高兴的。”奸细紧张的解释道。
“那好,我还有更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穆谣完颜一笑,“其实我们早已知道这所谓的病情,其实就是银丝蛊了。”
“可夫人您今早还在大家面前说是病情呢?”奸细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跟不上穆谣到变化。
穆谣点头,“没错,为了防止百姓慌乱,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自然说是病,不然的话,我怎么知道大理寺的内鬼,叫做王顺才呢?”
听了穆谣的话,奸细顿时只觉肠子都悔青了,这穆谣刚才就是在诈自己,结果他却说了不该说的,如今就算是想要解释,怕是也没有了机会。
穆谣潇洒起身,拍了拍一旁谢崇宁的肩膀,轻松的笑道,“走吧大人,我们去抓内鬼去。”
谢崇宁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尾上挑带着一丝笑意,掀起衣袍跟在她的身后,踏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