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咱们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是他们二人的婚礼,等会你就能看见谢大人带着八抬大轿接侯府穆小姐过门了。”路人对他们二人的婚事充满了好奇。
“八抬大轿?穆小姐都和别人私奔了,谢大人也不介意?”
“那谁知道,他们这些权贵的想法哪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想得通的。”
今天是她和谢崇宁成婚的日子,穆谣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开始化妆做准备,珠冠金钗是少不了的。
“琼兰,你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我就这么大个头,怎么可能都戴得下?”穆谣看着面前满满一盘子的金钗,只觉得头疼。
“小姐,难受也就难受今天这一天,往后啊,就算你喜欢,也戴不了这些簪子的,这可都是成婚的女子必须戴着的,戴的越多越重,就越证明姑爷对你的疼爱。”
她可不相信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与其把自己今后的向往都寄托在男子身上,不如对自己好一点。
“那这些东西也太多了,你看着给我省去一些吧。”穆谣抿着唇,对琼兰撒娇道。
沈眉走到门口,将女儿的话收入耳中,无奈的叹息,“你这丫头,就是被我们给惯坏了,等你今天嫁到了谢府,可就没有人任由着你胡闹了。”
“母亲说的是,那今日不妨再让谣儿任性最后一回吧!”穆谣对着沈眉眨了眨眼睛,终是减少了两件首饰。
碧月站在一旁,眼神忽然定在穆谣的化妆盒之中,她指了指一直白玉发簪,纳闷道,“小姐这簪子是你什么时候买的?我觉得这簪子与你的婚服好搭啊。”
穆谣跟着碧月的目光,同样也注意到一直躺在首饰盒中的白玉簪,那一日这发簪突然出现在她的枕边,簪子出现的时机,只能让她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谢崇宁。
所以这簪子一直躺在首饰盒中睡大觉,她也从未曾想起过佩戴,不过今日碧月这么一说,她这才注意,自己婚服上绣了一直白色红眼的孔雀,而这发簪上同样也是一只白羽赤眼的鸟。
“确实很搭配。”琼兰将手中的金钗同玉簪对比了一下,自然就见了高下,她放下了金钗而选择了玉钗,“小姐你看这玉簪,倒是比这些金钗都适合你。”
穆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昏黄,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都是簪子,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那是小姐不懂得欣赏,我觉得琼兰说的对。”碧月笑着拿起口脂,在红纸上滴了两滴清水,奉到穆谣手里。
穆谣自然的捏着红纸,放在下唇,用薄唇微微轻捻,她从来都没有用过红纸,红纸颜色太深了,她总害怕自己涂上这红色,像是吃了孩子一般。
“这红色,好看吗?”穆谣微微侧过头,给碧月看看今天自己的妆容。
“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小姐。”碧月连连点头,她从来都知道,自家小姐生的漂亮。
穆谣的漂亮是精致的漂亮,但是她素来很少会打扮自己,画上粉黛已经是最重的妆容了,口脂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但是今日,妆容让她的眼角微微上挑,肤色红润娇嫩,唇色美艳,简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妩媚。
沈眉也从未见过这么打扮的女儿,侧着头满是骄傲的欣赏着自己女儿的面容,最后微微点头,“漂亮,我的谣儿,就是漂亮。”
“漂亮也是母亲给的。”穆谣同样回应微微一笑,从她被放出来那一日起,母女二人就对寒山寺一事,同时选择了缄默。
若是往常,自己一连消失了几日,沈眉定要好好追问一番,可是偏偏这一次,沈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便没了下文。
穆谣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被关在老太太的院子,母亲也是知情的,唯独她和大哥,对着一切全然不知。
她不明白母亲的不语,亦如她不明白父亲的变化一样,可能是人活着,都会变吧,穆谣如是想着。
“夫人,小姐,姑爷已经到门口了,还请小姐做好准备。”
穆谣点点头,瞥了一眼桌上的盖头,碧月刚伸手准备去拿起盖头,却被沈眉突然叫住,“让我来。”
沈眉温柔的拿起盖头,走到穆谣的面前,母女二人相视无言,穆谣抿唇一笑,眼前那抹.红色慢慢升起,到最后,眼下只有一片鲜艳的红色。
是碧月搀扶着她,一路走到门口的,她听着自己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有大哥的,也有父亲的,直到门槛出现在自己的脚下,她知道,自己抬起脚步的瞬间,那个滦平侯府,就已经回不去了。
“岳父,岳母,小婿给二位请安了。”谢崇宁目光追随着穆谣的身影,目送着她进了轿子。
穆贺云心烦意乱的对着谢崇宁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去,沈眉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倒是穆仪走上前,拍了拍谢崇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我把妹妹交给你了,你若是敢对他不好,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大哥放心。”谢崇宁难得嘴角有了一抹向上的弧度。
穆仪点点头,示意谢崇宁可以走了。
喇叭唢呐响了一路,本来淡定的穆谣,心却越来越忐忑了起来,随着轿子的摇晃,她这才慢慢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从今天起,她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谢崇宁了,今晚她要和谢崇宁如何相处?难不成她真的要和谢崇宁圆房?
怎么可能,谢崇宁又不喜欢自己,她和谢崇宁怎么可能?
心中一片忐忑的穆谣甚至忽略了轿子已经停下,谢崇宁翩然翻身下了马,站在轿子旁,等着穆谣出来,可时间有一会儿了,他也不见穆谣出来。
前来围观的百姓可是乐了,这穆小姐好大的架子啊,竟然刚在新婚当天就给新郎一个下马威?
碧月听着身后的议论,敲了敲轿子,“小姐,到地方了,快下马车!”
她声音刚落,反应过来的穆谣慌乱的想要站起来,但是这轿子可不同于马车,狭窄不说,棚顶也没有那么高。
站在轿子旁边的人,都清晰的听见了轿子里“嘭”的一声,“嘶!”穆谣捂住了自己的头,倒吸了一口气。
她起身太猛,刚好撞到了轿子顶,疼的她双眼发昏,但是外面还有碧月的催促,她一着急,整个人更是踉跄着跌出了轿子。
谢崇宁的手瞬间搭在了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起来。
“没事吧?”谢崇宁声音低沉又轻柔。
穆谣微微摇头,一想到自己头上盖着盖头,谢崇宁应该看不出自己的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没事。”
碧月见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走上前将手中的红布的两头分别塞到了两人手里,“小姐,你先拿着这个。”
感受着手中柔软顺滑的红布,穆谣不着痕迹的退出了谢崇宁的环抱,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谢崇宁沉默的看着她的动作,握着红布带着她一起跨过火盆。
好在谢崇宁没有父母,二人成婚自然也省去了不少烦人的规矩,简单的叩拜了一番也就算是礼成,穆谣在碧月的牵引下,到了二人传说之中的婚房。
谢府的下人只负责领路,等穆谣到了婚房,便识趣的关上了房门,守在了门口。
穆谣听着关门的声音,掀开了盖头的一角,确实没人。
“小姐,你怎么能自己掀开盖头?”碧月撇嘴,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家小姐从来都不安规矩行事。
“这东西有什么,等会再盖上就是了,他们也不知道。”穆谣无奈,虽说她和谢崇宁成婚的规矩没有多么繁琐,但是现在已经将近午时了,她真的已经筋疲力竭了。
“你帮我把桌上的糕点拿过来,我这头上的东西重死了,我都不想动了。”穆谣指了指满桌的糕点,对碧月说道。
碧月轻笑了一声,照着穆谣的吩咐拿了几块糕点,“小姐,你是不是紧张了。”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穆谣死鸭子嘴硬。
“你还不承认?我刚才站在外面都听见了,你是不是撞到了轿子顶?我都看见姑爷抿唇笑了。”
穆谣咧嘴,“你家小姐我出丑,就让你这么开心?”
“当然不是了。”碧月摇头,“我只是看着小姐一直老神在在的,似乎不重视姑爷,但是这么看来……”
穆谣瞥了她一眼,埋头吃着自己手中的糕点不再说话。
谢崇宁一直在外应付宾客,而方骁和秦旭似乎有意灌醉他,无数次的敬酒,让他这个千杯不醉的新郎官,也难得有了几分醉意。
待到送走全部宾客的时候,月亮早已高高悬空,等的不耐烦的穆谣靠在床榻,垂着头已经和周公下棋去了。
碧月强忍着困意,不住的在穆谣的身边磕头。
谢崇宁轻轻推开房门,入眼的便是那张秀靥艳比花娇,玉岩艳比春红的容貌,这样高贵妩媚的穆谣,他是第一次见到。
带着几分醉意的谢崇宁站在门口,心底升起一丝满足,眼前的人儿,已经是他的妻了。
门外寒风无孔不入的吹了进来,吹的碧月一个机灵,猛然睁开眼睛,便看见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姑爷,她惊慌失措的去叫醒穆谣,却看见谢崇宁对着她摇头,制止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