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谣忍不住笑出了声,如今这个扯住自己衣袖恳求自己的汝阳夫人,哪还有平日的半分嚣张,“三婶真是说笑了,就算有婚约又如何,我也不是他谢崇宁的谁,我说什么也没用。”
“不,你说话一定有用的,你想想谢崇宁在咱们府中的时候,你帮了他多少,他就算再忘恩负义,你若是求他,他也一定会答应的。”汝阳夫人怎么可能放过穆谣这最后一刻救命稻草。
这汝阳夫人说的话,还真是越来越让人忍不住发笑了,“三婶觉得我对谢大人好?”
汝阳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我知道你多次护着他,你求他一定有用。”
穆谣沉默了一下,轻慢的说道,“早知今日,三婶当年何必欺负那个什么错都没有的孩子呢?”
汝阳夫人哪里想到穆谣会翻旧账,顿时语塞,满脸后悔的说道,“三婶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求你救救宣儿,我不能没有宣儿啊,你祖母她也不能没有宣儿。”
“三婶你还真是高看我了。”穆谣挥开了汝阳夫人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蔑的一笑,穆良宣做的事情,死一万遍她也不会阻止,他可不值得自己同情。
老太太顺了顺气,听着汝阳夫人在求助穆谣,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艰难的走出正厅,语气微弱的说道,“谣儿,算是我这个祖母求你了,你救救宣儿吧!那谢崇宁喜欢你,你说话他会听的。”
喜欢?穆谣挑眉,老太太又从哪里看出的谢崇宁喜欢自己?
穆仪看着他们缠着谣儿,忍不住走上前,“祖母,您这是在难为谣儿,谣儿她哪有这个资格?”
老太太闻言扯着汝阳夫人一同给穆谣跪了下来,“谣儿,祖母都这样求你了,你难道还准备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穆良宣对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对谢崇宁做过的事情更是过分,她凭什么原谅穆良宣,凭什么让谢崇宁也原谅穆良宣?
“好,我去试试。”穆谣叹了一口浊气,“只不过我不能保证谢大人会听我一个小女子的话,我只能帮祖母和三婶尽力去劝说一下。”
“谣儿?”穆仪面露疑惑,妹妹有多不喜欢穆良宣他是知道的,难道谣儿真的要做东坡先生吗?
穆谣回以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个人爱憎分明只对无辜的人善良,穆良宣他还不值得。
“好,好,谣儿你答应了就好,你快去求求谢崇宁!”老太太听着,忙叫来丫鬟给穆谣备马车,一刻也不得耽搁。
谢崇宁听见侍卫来报,周身的气氛不由的低沉了起来,一张.万年不变的脸,几分寒意却更甚。
方骁看着谢崇宁明显的不悦,不由的跟着紧张了起来,“穆姑娘这时候过来,不会是过来替穆良宣求情的吧?”
谢崇宁不与,穆谣那丫头虽然善良,但是好坏分外清明,为穆良宣求情她应该是不会的,但是这个节骨眼她过来,多半是被老太太和汝阳夫人逼迫来的。
穆谣迈着缓慢的步子走道了谢崇宁的书房,她若是不答应,老太太定要要死要活了,她一个小辈可承受不了老太太那一跪,可是想到自己要见到谢崇宁,她还有些尴尬。
“谢大人。”穆谣低着头走进书房,甚至都没发现坐在一旁的方骁。
“嗯。”谢崇宁点点头。
方骁将手中的折扇阖上,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既然穆姑娘来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穆谣这才看见方骁,眼神带着几分祈求,她希望方骁能留下来,至少自己不用那么尴尬。
可是方骁却当做是感激,加快了脚步,还对着穆谣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不用谢。”
穆谣尴尬的收回脸上的笑容,忐忑的坐在方骁刚才的位置,犹豫着自己要怎么开口。
“脸上的伤,怎么样了?”谢崇宁放下毛笔,踱步来到穆谣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已经好了。”穆谣微微一笑,“其实今天我来……”
“今天你……”两人同时作声,“你先说。”谢崇宁看着她。
穆谣抿唇,“今天大理寺贴出了告示,你也知道,我祖母她心心念念挂着自己的孙子,非要让我来替穆良宣求情,不过,谢大人只当做我没有来过就好了。”
她过来,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让老太太和汝阳夫人没有了逼迫自己的机会罢了。
谢崇宁神色柔和了几分,“好。”
“我可能还要在大人这里多叨扰一会,大人有事情要做尽管去忙。”她若是回去的太早了,汝阳夫人有的念叨。
“嗯。”谢崇宁看了眼地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了折子,仔细看了起来。
穆谣端坐在椅子上,偶尔抿了两口茶水,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谢崇宁的方向。自从南方回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谢崇宁,“不知,谢大人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谢崇宁淡然的翻动奏折,“已经好了。”
两人继续沉默,穆谣忐忑的低头抠弄着手指,“不知谢大人对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有何看法呢?”
谢崇宁动作一滞。
“其实,婚事不着急,虽然圣旨在上,但是皇上也没说何时成婚。”对于穆谣来说,这婚事自然是能拖则拖。
“先过了你的及笄宴再议论此时。”
“谢大哥也不喜欢我,这婚事对谢大哥来说可有可无,若是一直拖着也没事,我不会多想。”穆谣虽然说得隐晦,但是也在偷偷表情,自己更希望婚事能拖一拖。
“不会。”谢崇宁淡淡的回答。
不会?什么不会?是他不会拖着,还是不会娶她?穆谣盯着谢崇宁手中的奏折,“谢大人不必为我担心,我并不在意什么年纪成婚。”
谢崇宁眼睛微微眯起,带了一丝不悦的气息,“你是不在意什么年纪成婚,还是不想与我成婚?”
穆谣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谢崇宁听的,“谢大哥不也一样吗?相爱的人成亲才算是有意,不想爱的人,只是在互相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谢崇宁嘴角上挑冷笑了一声,黑色的眸子盯着穆谣无处可逃。
穆谣故作平静与他对视,她在试探。
忽然间谢崇宁轻松的一笑,“你说的对,但是你很聪明,我更喜欢和聪明的人相处。”
穆谣讽刺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可能在谢崇宁的心中,就没有爱情的位置,娶谁都一样,至少自己不会打扰他。
“那谣儿多谢大人的夸奖了。”不知为何,她心中带着隐隐的失落,失落什么呢?结果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她早就知道谢崇宁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自己对谢崇宁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带着失败的结果回了滦平侯府,老太太和汝阳夫人大声哀嚎,又吵又闹的要去找谢崇宁算账。
穆谣看着吵闹的二人,头昏脑涨的,她扯了扯穆仪的衣袖,“大哥,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至于祖母和三婶,你就让她们闹吧。”
反正无论她们吵得滦平侯府如何不安稳,也不会改变穆良宣的结果。
穆仪担忧的转移目光,“怎么了?是不是谢崇宁和你说了什么?”
“没。”穆谣摇头,撤离了战场。
她以为这两个女人一定会闹到大理寺,结果穆贺云回来之后,直接派人将汝阳夫人关了起来,而老太太送回房间,也有人看管,穆良宣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父亲最近的举动,实在有些异常。她总觉得父亲不是这样的性格,就算穆良宣再怎么不靠谱,父亲那么孝顺的人,也会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去求求情,就算死罪难逃,但是也不至于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可是父亲竟然没有任何表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开始变得有些奇怪的?穆谣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父亲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谣儿,娘听说你最近都闷在屋子里,可是有什么心事。”沈眉温柔的看向女儿,神情之中满是担忧。
“母亲可觉得父亲最近有那里不同?”母亲是父亲的枕边人,若是父亲有什么不同,母亲总该是第一个就发现的人。
沈眉轻笑了一下,“当然没有,是不是因为最近父亲太忙没有关心你,你不高兴了?”
“娘,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穆谣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了父亲之前交给自己的玉佩,“那母亲可知道父亲给我的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沈眉接过玉佩端详了几眼,眉头微皱,说来也是奇怪,老爷上一次把这玉佩给谣儿的时候,她也疑惑了,“我并不知道。”
“可是父亲不是说着玉佩是开了光,保平安的吗?母亲难道也没见过?”
“也许是你祖母交给你父亲的,谣儿觉得有何不妥了?”沈眉摇头,这玉佩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
那不肯能,她偷偷让碧玉问了祖母经常去的佛寺,那寺庙可从来都不卖玉佩的,那这玉佩,父亲究竟是如何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