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连她院子里头的人都敢动。
芸香的死闹得那般大动静,贾瑶也不必寻人打听也晓得为着甚个事,此番甄真讽刺她手长,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可她神色连顿都不曾顿一下,轻笑一回捧着自个的手也道:“那也是因着它自个争气罢了。”
说的不就是她之所以能将手伸进甄真院里头,还不是因着甄真院里头的人争气,心甘情愿叫她利用罢了。
“手生得长有时候是好事,可有时候也能成为累赘。”甄真听出这意思,也不恼,抬眸看着贾瑶面上和煦也瞧不出不悦来:“姐姐也应该晓得慧极必伤的道理,凡事呢也有个限度,过了那个度可是真个伤人得很的。”
“是吗?”贾瑶无所谓的笑笑,理了理鬓边的发簪:“谢郡主提点了。”、
两人一言一语的来得几个回合,俱都笑眯眯的,待喝得一盏茶下去,甄真这才起了身:“十八那日姐姐是要同我一道还是自个前往呢?”
贾瑶也不客气:“郡主身份尊贵,我哪里好意思同你一道。”
甄真点头,摆着郡主的架子叫袭香扶着便回了自个院子。
她人一走,贾瑶便立时变了脸色,甄真来这一趟未必就是真个为了那黄夫人的帖子,不过是来警告她手伸得太长罢了。
贾瑶自个也没想到,她花了大把银钱下去好不容易在甄真身边安插的几个钉子这般快就叫她全部给拔得干净,只怕经此两回,她再想安插人去她身边已是不可能的了。
芸香虽然死得干净了,可甄真依旧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来,回了院子便想收拾贾瑶一回,可她心绪难平哪里静得下心来,只得吩咐袭香取了纸笔来给甄明璇写信,也不说别个,只将心里头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写得满满两张纸这才又用信封装好拿蜜蜡封了,又问起贾谦的去向。
贾谦自打回了荆州便甚是忙碌起来,一是因着他娶了甄真这个郡主,二是他自个又是个来事的,不论叔伯还是兄弟都混得极开,不过几日功夫便混得风声水起,白日里头甚少能见着人影。
这会子甄真问起来,袭香还得寻人去打听,过得半响才有了信儿说是又去贾云那蹭饭了。
甄真心情不好,闻言便越发火大,吩咐袭香:“去把人叫回来,自打回了荆州就没正儿八经的在家吃过两顿饭,你且问问他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越说便越是气,她这儿短短几日功夫便发生这许多事来,贾谦那儿倒好跟甚事都不晓得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哪里就管过自个。
还想圆房?呸,这辈子都叫他守着身子当个雉才好!
袭香自是晓得甄真心里头不舒坦,想寻个人陪一陪的,得了话也不含糊,立时便吩咐人去将贾谦请回来,她也不敢将甄真的原话搬过去,只得委婉的同那传话的说得一回。
贾谦那儿还正跟贾云吹牛皮,听闻甄真派人来传话,立时便将贾云那儿的饭局给推了,舔着脸回了贾府。
甄真还气着,叫人捧了好几个冰盆放屋里头摆着,就怕一会子贾谦回来忍不住火气要同他打架。
别看贾谦不管内宅之事,可府里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他一样样的都晓得,芸香那事儿他虽不过问可来龙去脉也都清楚得很,不过是念着甄真的面子不好看这才不说罢了。
那传信的去得不过小半个时辰贾谦便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兮香在屋外头候着瞧见郡马爷那大步流星的样子倒是忍不住一笑,拦着贾谦就道:“郡马爷好生哄哄郡主,郡主才在大小姐那儿吃了气回来。”
贾谦眼珠子一转,跟着就点头吩咐道:“去备马车。”
兮香应得一声,眉眼都是笑意,忙将事儿吩咐下去。
屋里头没得伺候的,甄真便躺在贵妃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话本子,可一个字都不曾看进去。周边摆着五六个冰盆才走近些许便能感受到一股子凉意。
贾谦笑嘻嘻的,一把就将甄真揽进怀里,嘴角叫着:“爷的心肝宝贝……”
若是平日里头甄真还要羞一下,这会子却是抬起话本子就往他脸上砸:“少将你在外头染的那些风尘气带回来,这儿可不是那些个青楼楚馆,本郡主也不是卖笑卖身的花娘……”
那话本子正巧就打在贾谦脸上,砸得他鼻尖犯疼,可晓得甄真心情不好他也不恼,在她面上吧唧一回便道:“晓得你心情不好,爷回来给你当出气筒的。”又问她:“你鞭子放哪儿了?我去给你寻来?今儿个爷叫你抽,直到抽开心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甄真是真个想出气,闻言也不客气,从贵妃榻边的案几上捞起长鞭还真个往贾谦身上抽去。
贾谦也不躲,还真个站那儿叫她抽,甄真力道不大,可气得狠了,一鞭子下去抽得贾谦的外裳都裂了道口子,到得第二鞭却是再抽不下去了,气呼呼的将鞭子一扔又骂他:“你是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怎的不晓得躲的。”跟着连鞋子也不穿,光着脚踩在地上便扒了他衣裳便问:“可受伤了不曾?”
贾谦皮厚着呢,叫甄真这一鞭子抽下去虽有痛感可到底不曾破皮,见她紧张心里还乐,抓着她的手就不放。
“气儿出了?”
甄真哼哼两声,转过身去不看贾谦,她是想出气可真心打下去又心疼起来。
贾谦嘻嘻笑,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贵妃榻上,复又蹲下身子捏着她的脚踝低头亲在脚背上,叫甄真瑟缩一回这才给她套上鞋袜。“为夫这几日冷落娘子的确该打。”又道:“今儿夜里咱们去外头开饭去,荆州地儿虽不大,可值得去的地方倒也不少,以后娘子想去哪儿为夫便陪着你去。”
叫贾谦哄得一回甄真的气性道也没那般大,闻言也没拒绝,哼哼两句便道:“你先去换个衣裳,这般出门岂不是真个叫人以为本郡主虐夫。”
贾谦哈哈一笑,捧着甄真的面儿在她唇上夺掠一回,这才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来,甄真也红着脸重新梳妆一回,两人这才乘了马车出门去。
昨儿使了计谋要抓那内鬼,倒也跟贾谦出得一回门,可昨日心情同今日心情又大不同。
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人声鼎沸,甄真忍不住掀了车帘瞧上一眼,荆州这地儿算不得很大,不过人口倒是极多,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程度也丝毫不必京都差。
京都与荆州相隔千里之远,民间风俗也大不一样,街边摆的小摊也多有不同,甄真不过瞧得一眼,便觉得眼热。
贾谦瞧她眸子发亮,便道:“这儿这般热闹,下去走罢。”
说得一声便先跳下马车,又伸手将甄真扶下来。
总归有贾谦在身旁,又是地处荆州,甄真也不戴帷帽,红着脸叫贾谦拉着手便行在街道上。
路边好些小食肆,现煮现起锅的,闻着香味就叫人嘴馋,晓得甄真素日里头养得精贵贾谦也没拦着,但凡她目光落到那儿,他便掏了铜板出来买一份,可外头的东西始终不如府里头的干净,贾谦也不叫她多吃,只尝个味儿便成。
嘴里有得吃的,甄真心里那股子郁气俱都散了去,笑得眉眼弯弯的,将自个吃剩的小食塞进贾谦的嘴里。
那吃食还带着甄真的口水儿,贾谦也不嫌弃咬得几口便吞了下去,一转头又瞧见甄真往那卖小玩意的小摊上瞄去。
甄真虽嫁了人,可到底年纪不大,小孩心性也是有的,瞧见这个新鲜瞧见那个好玩,走走停停的倒引得不少人侧目望来。
荆州也有大户人家,可极少能在街道上瞧见穿得这般富贵的,还是两个年轻人,男的俊女的俏,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贾谦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紧紧拉着甄真,只她开心就好。
两人这么一路从街头走到街尾,走得累了这才寻了个安静的地儿,两人也不拘身上衣裳是否金贵,就这样坐在台阶上。
甄真面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伸开腿便自个捏得几下,埋怨道:“早知道这么好玩,你就应当早点带我出来的。”
贾谦手里还拿着根快化掉的冰镇糖儿,闻言一笑:“都是为夫的错。”又问她:“前头有家酒楼做的麻辣螺丝好吃,你还吃不吃得下?”
甄真一路走来甚个都尝过了,虽都只是尝个味道,可也吃得大半饱,可听说有麻辣螺丝,心里头又痒痒的,京都里头也有这玩意,可玉荣公主自来不准她吃,长大这般大还是叫甄昀悄悄带出去尝过一回。
她不说话,贾谦也能从她眸子瞧出是甚个意思,当下将那冰镇糖儿塞进嘴里,起身拉得甄真一把:“真没想到,爷娶得这尊镶金姑奶奶还是个能吃的。”
又道:“看来爷不努力点,只怕养不起你。”
甄真瞪得他一眼,哼道:“要是养不起本郡主就把你卖了……”
“卖哪儿去?”
“卖红楼楚馆里头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斗嘴儿,手拉着手拐了个弯便听见朗朗读书声,甄真竖着耳朵听一回,还道:“这儿还有个私塾啊。”
贾谦点一点头,还未开口,便见一青衣男子揪着个小男孩的耳朵骂骂咧咧的从一小院里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