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谦瞧见倒在血泊里的那男人还光着月退,甄真又衣裳凌乱,满身鲜血,被吓得跟个疯子似得,顿时面色冰冷如霜,一双眸子满是杀意。
他将甄真搂得越发紧,身上被抓了被咬了也丝毫不在乎,只红着眼儿一下一下的抚着甄真凌乱的头发,温言细语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我不好把你弄丢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带你回家,不要怕……”
贾谦的声音又轻又柔,直直传进甄真的心里,她挣扎的动作越发轻,到得最后却是将贾谦箍得紧紧的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说得这一句便是咬着他凶前的软肉大哭起来。
贾谦轻哼一声,抿了抿唇,到底甚个都没说,只脱了自个的衣裳披在甄真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就准备离开,这儿自然有人收拾。
却不想才转个身便迎面碰上满身戾气的太子李天凌。
李天凌面色铁青,看得一眼贾谦怀里的甄真,复又往屋里头看一眼,声音冰寒的道:“你是怎么保护真儿的?”
甄真听见李天凌的声儿,身子一僵,却是窝在贾谦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头都不敢抬。
贾谦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脚步一顿,看见李天凌身后还跟着的两个亲卫,脸色越发阴寒:“太子殿下,请你记得,不管甄真从前如何,她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你管的未免有些太宽了。”
又道:“殿下贵为太子,身份越是尊贵便越是多眼睛盯着,做人做事应当思虑再三才对。”
李天凌没接话,可眸子里蕴含杀气,死死盯着贾谦,仿佛要将他戳个洞一般。
贾谦也不惧他,两厢对视,虽是风平浪静,却已经交手几个回合。
甄真泪眼婆娑,紧紧捏着贾谦身前的衣裳,咬着唇儿低低道一句:“贾谦,快带我走。”
她这副模样叫李天凌瞧见,只会越发叫自个难堪。
贾谦晓得甄真甚个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低低应得一声,这才同李天凌擦肩而过。
贾谦抱着甄真走远了,李天凌的神色依旧十分难看,自打晓得甄真出了事他便推掉手上所有的事,动用手上所有的关系去寻找甄真的下落,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一拳头将门柩捶得一个洞,面上狰狞犹如来自地狱的阿修罗一般,瞧见屋里头那个倒在血泊的男子,眸中杀意俱增,将身后亲卫的佩刀抽了出来,手一扬干净利落的插进那男人的心脏上,顿时仅剩的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李天凌眸中狠历之色一闪,双手负于身后,不再看一眼,只吩咐道:“将他那败家玩意切了喂狗。”
他身后其中一个亲卫应得一身,几步上前拔了柳胖子心口上的刀,手一挥便切了那玩意,拿刀尖叉着出了门。
贾谦抱着甄真翻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离开此处,李天凌沉鸣半响到底还是选择留下收尾,花娘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严刑拷打一番却甚个都不曾逼问出来,只是阴沉沉的笑:“奴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死了也不可惜。”
李天凌闹腾一晚上甚个都没查出来,火气大增,索性一把火烧了整个花楼,火海中被吞噬的那些无辜生命与他而言如草芥。
赶在天蒙蒙亮之前李天凌带着两个亲卫赶回京都,距离城门不到一里地儿他勒停马匹,似笑非笑的转过身看着两个亲卫:“你们今儿都看见了什么?”
那两个亲卫面无表情:“回殿下,属下甚个都不曾看见。”
李天凌笑笑,道一声好,马匹上挂着的宝剑一出鞘,这两个亲卫立时便没了气息,他吹了吹剑上沾染的热血:“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
贾谦带着甄真却并没有回威北侯府,却是转向吉王的府邸,自来女子贞洁大过天,甄真若是这副模样回去,便是没有被玷污也要叫人背后嚼舌根。
李玉笙倒是料到贾谦必然要来似得,早叫下人备好房间,请了大夫,自个深藏的那些个好药也都大方的捧了出来,还指了两个手脚利落的丫鬟给他使。
甄真整个人崩得紧紧的,一直将脑袋埋在贾谦怀里,进得灯火通明的屋里头便越发崩得紧,抓着贾谦的衣袖便问他:“怎么不回府里去。”
贾谦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上,晓得她受了惊吓排斥陌生环境,又轻轻的拂去她额间乱发,宽慰道:“你这样子回去府里头不方便。”又道:“这儿是吉王的府邸,都是自己人,你不必怕。”
甄真是晓得吉王的,不过甚少打交道,从小大到也不曾见过,晓得的也不过是坊间流传的只言片语,虽也是陌生人,可这会子贾谦说是自己人,她便也放下心来点点头。
那两个派过来伺候甄真丫鬟极是勤快,瞧见她身上污糟赶紧着人抬了水进来伺候她梳洗,又寻了干净的软缎衣裳给她换上,便是连甄真躺过的锦被也都换得一回。
贾谦立在廊下听龙毅的老三道:“太子殿下在,属下不好出手,不过瞧着他那样子,只怕事儿善了不得了。”
李玉笙打着哈欠叫一个娇美的姑娘推着进来,神色淡淡,闻言也不说太子如何,只道:“龙三,你们办事的能力太叫本王失望了。”他的目光将将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就将贾谦挡得严实,他神色一顿却是噗哧一声笑出来,贾谦叫他嘲笑了也只是绷着脸不做声。
龙三听见李玉笙说失望立马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失职,望王爷责罚。”
李玉笙看了贾谦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是该罚,要不是你失职,如何叫本王的外甥女受这许多苦。”说着又看向贾谦:“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贾谦面色铁青,当着李玉笙的面儿甩脸:“不必。”说着便一转身进得屋里头去。
李玉笙摸摸鼻尖越发觉得好笑:“本王等着你打脸。”
再转身看龙三的时候,面色便阴沉得能滴出血来。
龙三晓得李玉笙必然是怒了,越发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多看一眼。
李玉笙这吉王府跟个铁桶似的,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在院子里头训了起来:“你可晓得本王今儿个为何对龙毅失望?”
龙三自然晓得,面有愧色的道:“办事效率太慢,消息走漏。”
李玉笙声音冰冷,睇也不睇他一眼:“自个领罚去。”
那龙三应得一声便立时消失在龙三的视线中。
一抬头就见屋里头人影灼灼,李玉笙眉头蹙起,复又一叹:“真是欠你们的。”又道:“落影,去查查到底什么人敢对石头那宝贝娘子动手。”
双手搭在木制轮椅上的落影应得一声,又听李玉笙道:“别打草惊蛇。”
……
屋里头的甄真梳洗干净躺在铺得软绵绵的榻上,因着她不愿并没有让大夫进来,肩头上的伤也不过叫婢女撒了药粉包扎一回,到得这会子她才彻底放松下来,可周身却是越发疼起来,不仅身上疼,面颊、嘴角连着头皮都疼得厉害。
贾谦从外头进来,瞧见吃剩的半碗燕窝粥甚个也不曾说,只往紫金鼎香炉里扔了一把安神香,又问得婢女几句,这才又将二人赶了出去,自个又寻了一堆药膏坐到榻前:“我给你上点药,不然这副鬼模样回去可不把人吓死。”
甄真睇得贾谦一眼,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微不可觉的点点头,应得一声。
她这个模样的确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不说别的,只消稍微传出去点儿,必然要叫身边的人担心。
贾谦扶着甄真坐起来,寻了瓶药膏出来,拿银勺舀了点在甄真面上,复又拿指腹慢慢化开。
“叫你平日里头嚣张跋扈,这会子吃了亏就晓得错了罢。”贾谦怕她疼,手上的力道轻得不能再轻了,可甄真还是偶尔会疼得倒吸凉气。
她没有接话,只觉得鼻子发酸,她有些艰难的抬了抬手,却发现身子压根不能完全叫自个控制住。
贾谦瞧她这不安份的模样,又是没好气的道:“怎的,又想废了为夫不成?”说着鼻子哼哼两声:“就你这样跟个废人似得,还要做妖?”
甄真看得他一眼,扁着嘴巴有些委屈,沉默半响这才讷讷开口:“贾谦,你能不能抱抱我?”
贾谦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对上甄真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并没有动。
甄真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大滴的泪珠儿似掉线的珍珠一般:“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脏?”说着便又想起那些屈辱,越发哭得大声:“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杀了他……”
她想说她并没有被玷污,可是,她还是脏的……
贾谦只觉一颗心被揪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觉得甚是困难,他伸手拭去甄真面上的泪珠,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甚个好,过得半响却是一把将甄真搂进怀里,轻笑一回:“我也脏,咱们配一对,将将好……”
他的下巴抵在甄真不曾受伤的肩窝上,扣着她的后脑勺又是一笑:“也免得去祸害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