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远走的很从容，尽管他的心里并不这样。表面上愈发平静，内心就愈发急躁。中国有个成语，静水流深，描述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上一辈子，除了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两眼，他没有接触过别的什么和赌场有关的东西。方才的行为，完全建立在自身的实力无论逃走还是出千都可行的事实基础上。至于没有对这只狐狸表现多大的兴趣，大抵是穿越者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和不想被别人看出自己端倪来的原因。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围的一切，都让叶方远打起了十分的警惕，就像他曾经幻想过他小说里的主角一样。
走在大街上，流动的人群让叶方远快不起来，广阔的视野也让他难以脱离身后跟在他不远处的几个大汉。他现在的感知比常人要灵敏许多，在安静的地方，听清几十步以外的脚步声不算难。
想了想，叶方远在走了一会儿后，便身形一转，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样的动作，引得身后那几个人的脚步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想必是心中一喜，觉得进了小巷便有机会动手。
然而，当他们快步跟着叶方远的人影走到巷口往里张望时，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他刚才是从这边进去的吗？”一个领头的大汉问道。
“是...是吧。”旁边一个人回答，声音中带着不自信。这条小巷向着里头延伸了几百步的距离，才出现了一个拐角，侧面也没有房门。他们跟着的那个书生不过进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消失在了这条巷子里。
“会不会是他发现我们了，所以一进巷子就开始了狂奔？”
“他出赌场后就没有回头，怎么看得到我们？”领头大汉心里奇怪，但心想既然都看到这书生是从这里进来的，一路往下追下去就不算错。回头招呼了几个人，去巷子附近的几个出口守着，就带着剩下的人追了进去。
一直等到这里的动静消失了一盏茶时间后，叶方远才拿开虚捏在面前少年脖颈上的手。
这里，和旁边的巷道仅有一墙之隔。他进了巷子，发现身后人追的紧，前方的拐弯又很远。心里灵机一动，便用灵力覆盖在手掌和脚腕上，瞬间增大力气，翻墙进了一户人家。这个巷子里的墙不矮，快有两丈，想来那些大汉觉着他一个文弱书生没可能翻过去还不带动静，也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
“呼呼...”那个衣衫破旧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喉咙连续呼吸了好几次，才觉得缓过劲来。叶方远翻进这户人家院子里时，刚好撞上这个少年从屋子里出来。眼见着少年就要有所动作，他赶紧冲到少年面前，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
蕴含灵力的手，力量十分强大，只是单手握住，少年拼尽全身力气也难以挣脱。一直到眼前的少年快要窒息而死时，叶方远才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同时墙那边也传来了围追大汉的声音。
“保持安静，你就不用死。”叶方远凑到少年耳边轻声道。
看着少年用劲点头，他才将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让少年能够比较艰难的呼吸。
不过，少年到底是少年，遗忘的速度快的惊人。当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后，他的一系列勇气也都回来了。
“你很快会没命的。”
“哦？为什么？”叶方远提着笼子，停下离开的步伐，回头看着少年。对于少年的诅咒，他并不惊讶，任谁被强闯民宅还差点掐死人，不可能没有气愤。如果只是骂骂咧咧的发泄愤怒，并不会阻止叶方远翻墙离开。
让他停下来的，是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的语气。
很冷静，也很笃定。
“那个在墙外追你的人是富贵赌坊的金牌打手，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胜枚举。没人逃得过。”
“我不就逃下来了吗？”叶方远反问。
“灵昌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手，听这一次富贵赌坊出动的人手，看来你把他们得罪狠了。你只是逃掉了这一次罢了。我那个死鬼老爹逃掉了好几次，现在不还是死翘翘，还是自己送死去的。等你的钱花光了，你也会回去送死。”
能对一个赌坊和赌瘾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往往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叶方远现在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能这么笃定地说他会没命了。
只是，相比其他，少年的话里头还是有一个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父亲因为得罪富贵赌坊，被杀掉了？”
“我说过了，我想你也听清了，你不用再问一遍。我宁可不要那个家伙。”提到这个，少年情绪明显激动了一下，又随着说话晦暗下去。
只是，他面前这个书生的关注点看上去却不在于他后面的话上。只听到少年确认，叶方远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小圈，又闭眼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这里是城南宽窄巷子第二街第三个巷口进去的第二个小门？”
“嗯？”少年愣了下，不知道这个书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叫陆与？还有个妹妹卧病在床？”
“你怎么知道？”少年登时警惕起来，紧张的看着叶方远。过了一会，又大着胆子问道：“你认识我母亲？”
“不，我只是认识你那个死鬼老爹。”
少年叹了口气，眼睛里刚要燃起的光灭下来：“果然，人以类聚。都是不要命的赌棍，我能想到的，你跟他交情应该不错吧，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嗯，交情不算好，他死在我手上。”
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但也没有怒不可遏的冲过来打叶方远或者大哭大笑，看来陆白在陆与心里已经和路人差距不远了。
叶方远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兴趣，他自己还有一堆破事没有做。笼中的那只狐狸变得有些烦躁，正用爪子去轻挠叶方远的手指，似乎有什么想表达的，他需要找个地方去把狐狸身上的问题搞清楚。
他点点头，从身上摸出几块金饼子，递到陆与面前：“既然你是陆与，你父亲死前让我照顾你一下，这钱就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