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荣昌见这么多下人抵不过一个杨氏,气不打一处来,下令说:“大家只管冲进去后院,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揪出来,打死人算我的。”
原本下人不敢动手,肯定是怕闹出什么事,毕竟赵家的主人刚刚当上了粮草官,这之前虽然镇上没有粮草官,但既然是官,那肯定还是有点权利的,所以他们不敢。
如今苏荣昌发话了,出了事他顶,下人们下手也重了。
任凭杨氏再泼辣,她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和这么多壮年人比,所以三两下就被扔开了。
赵临羡是随着赵老汉去附近转悠田的事情去了,没想到一回家,就看见自己的老娘被几个男人给推地上了。
来者气势汹汹,家里的几个下人也不敢帮忙,所以受罪的只有杨氏。
赵老汉虽说一把年纪了,但绝对是护自己婆娘的,他比赵临羡的反应还快,直接从地上捡起扫帚冲上去打人。
下人们见杨氏有帮手了,便也停了下来。
赵老汉这才把老妻扶起来。
赵临羡看着为首的是自己岳父,眼里又更加多了几分犀利。
对于岳父,他真的没什么办法去亲近。
因着苏玉嫃的原因,他敬着苏荣昌,可苏荣昌一次比一次过分。
这次都带人打到自己家里来了,他怎么还能忍!
再一看苏玉嫃和小竹子都没见人,赵临羡心里更加是揪起来了,连带着质问的语气也冷了几分:“岳父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苏荣昌到底还是有几分怕赵临羡的,但一想到自己的爱妾被推,差点孩子保不住,他就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
“贤婿,你回来的正好,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你不能纵容你儿子行凶还护着他吧!他虽然还小,那心思可是真的歹毒啊!今日去我府上,居然把我的三夫人给推倒在地,差一点孩子就保不住了。”
赵临羡看向杨氏求证,显然他不相信苏荣昌说的话。
不过杨氏也不太清楚,她知道今天苏玉嫃带着竹子去娘家了,然后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她也没多问,只知道苏玉嫃一回来就带着孩子在后院。
但是不管怎么样,杨氏不服苏荣昌说的:“亲家公,我们家小竹子才多大啊!你怎么能用歹毒来形容呢!他原本就调皮,喜欢跑来跑去,他要真不小心碰了三夫人,你也不至于要打死他吧!怎么,你的孩子是宝贝,你外孙就是一根草了!这做人偏心可以,但偏心的太厉害,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再说了,你那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没事吧!闹什么。”
苏荣昌气的青筋暴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还巴不得我那孩子出事对吧!我现在可算知道了,为什么一个几岁的小孩心思就那么阴毒,原来是遗传啊!有你这样歹毒的奶奶,他能好到哪里去。”
杨氏双手叉腰,回怼:“你想想你自己吧!为老不尊,纳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人做三姨娘,没羞没臊的。”
苏荣昌嘴上功夫自然是说不过杨氏,所以他只能吆喝着下人们继续去后院找苏玉嫃母子。
赵临羡怎么可能让这些人惊吓到自己的妻儿,便大步流星的走到台阶上,浑身都是戾气的说:“谁要是敢动我的妻儿,我赵临羡绝对豁出这条命来。岳父大人如果想动手,可以试试。”
苏荣昌知道赵临羡的厉害,一个人打六七个都没有问题,更何况他手底下还有一帮镖局的人,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占不到便宜。
但他又不甘心,怎么能这么就放过那个小崽子,所以他说:“怎么,仗着现在当了粮草官,就仗势欺人了对吗?有句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儿子就了不起啊!大不了我告官去,最近朝廷下了文牒了吧!以后改县令为知县,正六品官职,而且咱们这知县大人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祁谦,他可是素来铁面无私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听了这话,杨氏急了,这见官能是什么好事吗?自家小竹子还这么小。
赵临羡原本是不相信小竹子推人的,不过苏荣昌居然扬言要见官,而且马上上任的知县祁谦跟他没交情,他还要这么做,说明小竹子是真的推人了。
小竹子向来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但作为父亲,他自然要为儿子的行为负责任,便说:“岳父大人,你要怎么做,才愿意将此事平息!”
杨氏也跟着说:“可不是嘛!亲家公,不管怎么说,小竹子也是你的亲外孙啊!你不能毁了他,他才那么一点大,你就带他去见官,这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苏荣昌冷笑:“是不是我的亲外孙我可不知道,但他伤的确确实实是我亲骨肉。不过呢!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真的去告官,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杨氏拉着赵临羡说:“三郎,救救小竹子,可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啊!”
赵老汉也说:“你快想个办法啊!”
赵临羡知道苏荣昌想要什么,不过嫃米的种植方法,他是不可能说的,只能破财免灾:“岳父大人,小婿愿给三百两银子和两匹天家赏赐的绸缎去慰藉三姨娘,不知道可行。我想岳父大人也应当清楚,小竹子才几岁的孩子,就算去见了官,祁知县也不可能判他什么罪吧!顶多就是赔偿,而那时的赔偿,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这点苏荣昌当然知道,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了,便同意。
还是杨氏当场把银子和绸缎给了苏荣昌,他才走的。
为了孙子给些钱,她不心疼,她恨的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外公哟!
而赵临羡的脸色那是极为难看,青的快要滴出水来。
赵老汉知道,这是儿子要发火了啊!便推了推老妻。
杨氏这才从恨苏荣昌的状态里出来,看着儿子说:“三郎,竹子还小呢!你别吓着他啊!”
赵临羡似笑非笑:“娘是不是想等着那个败家子把家里人的钱财都败光了才想教育他?自古慈母多败儿。”
杨氏在心里也是嗔怪孙子了。
还不等赵临羡到后院去发脾气,苏玉嫃已经带着小竹子出来了。
小竹子一看见爹就跪下,一脸天真无邪的说:“爹,我错了,我不应该受了冤枉就动手。娘亲刚刚已经说了我很久了,以后小竹子会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不会再让爷奶和爹爹娘亲为我担心。”
这奶声奶气的道歉认错,谁能抗得住啊!
刚刚别说就给了三百两银子,就是给五百块,杨氏都觉得可以,只要自己的小乖孙安然无恙。
不过赵临羡脸色依然难看:“你动手就是错了,如果你觉得你被人冤枉,可以说理,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修养。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如果都用暴力解决,那还要衙门干什么!干脆有事大家就喊一些人看谁打的过好了。”
小竹子嘟着嘴低着头跪着,都不敢再说话。
苏玉嫃则说:“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的,小竹子被我连累了,我不该明明知道苏府是龙潭虎穴还带他回去。”
赵临羡不忍心娇妻愧疚,握住她的手说:“嫃儿,别往心里去,儿子长大以后也要自己面对很多事情,咱们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他小时候就见识到人心邪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他这性子是要磨一磨,被人说两句就动手,以后长大了,不被人算计死。”
杨氏叹叹气:“我现在觉得,咱们东庄村虽然穷,虽然乡亲们之间会攀比,但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这镇上的人怎么就这么坏呢!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赵临羡深吸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咱们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自家人。你知道吧!我昨天才收到六皇子的书信,他跟我说朝廷也是换了血,以韩太傅辞官为开端。韩太傅众多党羽都被贬了。”
杨氏瞪大眼睛:“太傅那是多大的官啊!说辞官就辞官了!”
赵临羡说:“韩太傅是二皇子的老师,之前深得天家信任,党羽颇多。起因居然是韩太傅的老来子进宫陪皇孙们玩的时候,因为抢一个玩偶发生了争斗,韩家的老来子因为备受宠爱,居然没把皇孙们放在眼里,更放言以后二皇子登上皇位,就是他们韩家的天下了。”
杨氏更加吃惊:“就说这么一句话,太傅就辞官了,那个老来子多大啊!”
“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那还是童言无忌呢!懂啥。”
赵临羡嘴角抽了抽又说:“韩太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来没有管过老来子说什么,可天家面前怎么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所以,不要总认为自己的孩子还小不懂事,就事事都依着,真成了无法无天,口无遮拦的样子,什么时候给家里带来麻烦都不知道。要仅仅是破财也就算了,就韩家那老来子说了那么一句话,韩太傅差点没撞死在天家面前来明志。”
杨氏和赵老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大家纷纷看向了还在地上跪着的胖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