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小鱼很郁闷。
她昨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白色的病床上。
旁边站着一群白色天使,揣着本子一脸否极泰来的模样。
“醒了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带着金丝眼镜的矮胖医生站在她的病床旁边,语速飞快。
毕小鱼有点惊奇,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道:“没……没有。”
床尾的女医生挂上了点滴,抽出棉签三下五除二给毕小鱼的手背消了毒:“毕小鱼,今年23?”
“啊啊?”毕小鱼抬起眼,愣愣地看着她:“我叫毕小鱼?”
女医生没理她,自顾自地把输液针扎进她的手背,站起身来,似乎是对着胖医生讲话:“她脑部受创,看这样子基本可以判定为解离性失忆症。”
毕小鱼有些凌乱,她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又能知道眼前这两人对话的内容和表达的意思。毕小鱼用右手捶捶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别用力敲击你的头部。”旁边的男医生冷冷说道。
床边的护士俯下身,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毕小鱼不禁抽了抽鼻子。
“刚刚扎针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
毕小鱼怔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挺……挺疼。”
还好,毕小鱼感觉到她脑海里的意识逐渐有点清晰,每个奇怪的词语也都汇聚起来,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旁边的护士笑了笑:“那看来你的失忆只是把你的身份,环境忘了,你还是有触感意识的。”
毕小鱼看着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就四下散开,只留下刚刚给她扎针的女医生。
“小姑娘,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们前天晚上八点接到电话,说你从杏林街的长梯上摔了下来,我们120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这些你有没有印象?”
毕小鱼听着她的话,后脑壳不由得一阵抽痛,像要撕开她的后颈。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托住了脑袋:“记不清了……”
女医生替她揉了揉脖颈,说道:“打电话的人我们已经找不到了,似乎只是路人。”
毕小鱼微微恍然。
“我们已经给你的家人进行了通知,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家……家人?”
女医生松了手劲,拉过小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是的,你的户口本上显示,你的母亲毕芸还健在,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毕小鱼脑壳又兀然痛了起来。
毕芸……
好像是她经常说的词,嘴型上表现得非常熟悉。
还是想不起来。
她刚刚听到,女医生说她叫毕小鱼,是二十三岁……这就是她的身份吧,虽然有些记忆有些不清晰,但是身体的行为动作好像都没有表现出排斥。
毕小鱼不再思索,她感受到阳光灼热的温度覆盖在她扎着针的皮肤表面上,有些痒痒的。她的床位紧靠着窗,楼层不高,毕小鱼微微欠身,昂着头看了看。
外面是平旷的停车场,灰白色的墙壁沐浴在阳光里,投射出一片温柔的阴影。
毕小鱼的脑壳也不痛了,随之而来的,宛若新生的蓬勃感冲进了她尚未清晰的记忆里,碰撞出奇妙的欣喜滋味。
即便是记不得事情了,但是也有好看的风景,等着她去牢牢印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