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
“医生,我都没见过你的真面目,要不,你把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吧。”
陌逸揪着口罩,像是要把它撕碎了一样。
“我……我脸上有疤,不想让别人看到。”
“对不起,我不知道。”
洛浅安看他眉眼觉得他肯定很帅,没想到脸上有疤,在那一刻他揪着口罩的时候肯定很自卑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
洛浅安为了缓解他的情绪,便说道:“医生,你陪我聊聊吧。”
“你想听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你的爱好,你的经历……”
洛浅安还没说完,陌逸就开口了:“我喜欢一个女孩,我喜欢她了八年,可我一直不敢跟她说。我怕我说出来吓到她,因为对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八年,我看着她成大,长大,可是她的生命里没有我。”
“那你怎么不在八年前的时候就向她表明心意。”
“八年前,她才十五岁,我怎么敢,那时我二十三。”
洛浅安呡了呡嘴唇,这个医生不会有恋童癖吧,可是喜欢一个人八年又是何等的难能可贵,他不是恋童癖,而是因为他爱上的那个人恰好当时年纪很小而已。而且,这八年来,他没有打扰那个女孩的生活,这足以说明,他的爱有多深沉。
“你从二十三岁等到三十一岁,这期间你就没有想过放弃吗?”
“也有过,我也很挣扎,但是我发现,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走进我心里。即使我想忘记,可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不停地想念她。”
陌逸深沉地望着洛浅安,那熟悉的眉眼已经没有从前的青涩,但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好。
他不自觉想起八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那是一个冬天,天上下着鹅毛雪花。
他创业失败,走在空旷冷清的大街上,不知前方在何处,自己又将去往何方。
天上的雪花一片一片,在别人眼里他们纯洁美好,对于他而言像冰粒子一样砸在他心上。
“大哥哥,看演出吗,话剧表演哦,”洛浅安冲着陌逸挥舞着手里的传单,“很好看的。”
他记得她当时的样子,穿着一个白色的羽绒服,帽子带着一圈毛,她长得很干净,白白的,因为天气冷鼻尖都被冻红了。她那双眼睛望着自己,带着水汽,长长的睫毛像翅膀一样。
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可是他现在的心情没空欣赏这些美好的东西,甚至厌烦。
“滚远点,我不想看。”
他把他的愤怒发泄到一个孩子身上,原本以为这个小女孩会被吓哭,可他却拽着他的衣袖撒起娇来:“哥哥,你看看嘛,真的很好看。”
他的心一下子就硬不起来了:“话剧这些年市场不大,而且让你一个小孩子出来发传单,这部剧也没什么明星吧。”
“是没有……可是这部剧所有人都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没有人看不是可惜了吗。”
陌逸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你可能现在还不太懂,很多时候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有时还会血本无归。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你以后就会明白。”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可我更知道不付出一定不会有回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传单都不发,只是空空等着,那么一切都可以预料到,人一定少得可怜。相反,如果我努力了,即使仍然没有很多人去看,至少我不会遗憾,而且,下次我会知道如何更好的宣传。即使说不动一群人,我可以说动一个人呀,这也是很满足的事。”
陌逸心有所动,是啊,一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自己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看来是他顺风顺水惯了,一次挫折就将他打倒了。他居然没一个小女孩看得明白。
“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安。”
陌逸忽然从宣传单上瞟到有她:“你也演了?”
“对啊,我演了一个叛逆期的少女。”
“你这么乖,这反差挺大的,”陌逸从洛浅安手里拿过宣传单,“好,我会去的。”
虽然他现在兜里只有一百块钱,门票就要八十,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洛浅安点点头,又去向别人宣传了,看着她兴致勃勃地向别人介绍,可别人脸上闪现的都是不耐烦。
陌逸上前,一把洛浅安拉过来:“你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帮你卖吧。”
“这怎么可以。”
“请问,这传单能给我一份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近陌逸,向陌逸抛了个媚眼。
陌逸将洛浅安挡在身后,平静地递给她一张宣传单。那女人刚接过,陌逸就飞快地松手。
她笑了笑:“发传单很苦吧,有赚钱快更轻松的活,你要不要干。看你的样子,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吧,哈哈。”
陌逸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十五岁什么都懂了,只见她晕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如果你看话剧我欢迎,但是如果你来是因为别的事,请离远点。”
如果照他的脾气,他是不会搭理这种女人的,转身就走,后面自会有保镖好好跟这些女人讲道理。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孩,他就多了些口舌。
“小子,老娘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劝你有病就治,尤其是脑子有病。”
陌逸拽住洛浅安的手腕就把她拉走,那女人被气得直跺脚。
“大哥哥,谢谢你。”
陌逸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洛浅安的头发,软软的滑滑的,很让人上瘾。
“刚才只是个例外,接下来哥哥帮你宣传好吗?”陌逸晃了晃手里的宣传单,“大家快来看话剧,特别好看的话剧!”
事实证明,陌逸这张脸不是白长得,立马一波女生就围上来,捧着脸笑得特别花痴。还有些大胆的女孩,问微信还有电话什么的。
很快,宣传单就没了。
“谢谢你呀,大哥哥。这个,给你,”洛浅安掏出一张票,“本来,这是留给我朋友的,可是我想把它给你,你一定要来看我的演出。”
陌逸一向是讨厌靠自己的脸解决一些事,可现在的自己却为了一个女孩牺牲色相。而且甚至毫无怨言,她把票子给他的时候,他心里是那么的欢喜。
时隔八年,陌逸依然记得那时自己的感触。人心易冷,在自己都唾弃自己的时候,她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给了他信心和力量。
他坐在台下,看着她在台上。他陪着她笑,他陪着她难过,她笑了他也开心,她哭了他心疼。
他想去后台找她的时候,可惜,一个电话响了。
陌栋死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在妻子得癌症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的丈夫,活生生把妻子气离世的人,他死了。
他早该就死的,陌逸狭长的眸子闪现几丝快意,眼里有些猩红。
因为那通电话,他错过了她两年的时光,那两年他时常会在那个剧院门口等她,只是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因为失去过,陌逸才明白,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交际只是一个过客式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