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是这么一个东西，当你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你对它就会格外在意。
所以说，当你已经不在意时间的时候，你也就意识不到时间的存在了。
龙延站在龙渊之谷谷顶，望着远处撕裂的风。
来到龙渊之谷，成为龙族，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
当然，这个并不具体的数字对于龙延来说也是一个无所谓的事情。
他只是从自己的身体变化体会到了时间的流逝，具体的长短，不得而知。
或者说，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被风吹够了而龙延，挽起了右手的袖子，看着手臂上的龙鳞，蓦然想起五年之前的那个时候。
被龙婴带到第一洞的龙延，跟龙婴一起等了好久，第一洞的洞主龙伍才施施然飞了回来。
跟龙延想得截然不同，龙伍非但没有什么威严的意味，反而一惊一乍、毛毛躁躁，让人不禁怀疑他真的是否是从龙族期间存活到现在的老前辈。
刚看到龙婴两人的时候，龙伍就很明显吓了一跳，知道两人的来意之后，又吓了一跳，站起来的时候带起来的风差点把龙延吹到洞外面去。
然而当龙伍把龙之刻印请出来的时候，龙伍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严肃起来。
他极为谨慎地把盒子中的龙鳞拿了出来，在叽里咕噜念了一大长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之后，龙鳞就突然发出了光。
紧接着龙伍小心翼翼地拿着龙鳞，极为缓慢地把它按到封印龙之刻印的小盒子上。
“啪嗒”一声，小盒子应声而开。龙延凑了过去。
小盒子里面密密麻麻放了不知道几百个种子一样的东西。
“自己拿一个吧。”龙伍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延没有多想，直接就从最中间拿了一个。
“前辈，麻烦您了。”龙延把种子捧到龙伍跟前。
“什么？”极为迅速地关上小盒子，取下龙鳞，重新放好盒子的龙伍一脸疑惑地看着龙延。
“不需要前辈帮忙打入吗？”龙延也愣了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可能打开龙之刻印的那段叽里咕噜的话，才是关键所在。
果然。
“不需要我动手，”龙伍又回到那种似乎受了惊吓似的模样，“你自己咽下去就好。”
（二）
“这就是龙之刻印啊？”龙奉把种子捏到跟前。
“嗯。”龙延点了点头。
“嗯……”龙奉没有过多的点评，只是沉吟了一会儿。
“你真的要……”
“不用再问了。”龙延打断了龙奉的话，接过种子，“我已经决定了。”
说着，龙延就把种子吞了进去。
没什么感觉。
连吞咽的感觉也没有，就好像种子不存在一般。
“看来暂时没什么事儿。”龙奉龙器紧盯着龙延，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嗯。”龙延应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像是浑身脱了力一般，龙延猛地倒在地上。紧接着一股强大而且火热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爆发开来。
龙延就感觉到好像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燃烧一般。而从龙奉两人眼里看来，龙延此刻已经胀成了一个火红色的肉球。好像随时都要爆掉一样。
“怎么办。”龙器慌了神，“要不要去去取水过来？”
“别慌，”龙奉虽然也有点慌神，但是依旧保持着冷静，“你去问一下前五洞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去取水。”
“好！”龙器应了一声就往外面飞去。
“你可要撑住啊。”龙奉低声说一句，也飞了出去，去谷底那条龙河取水。
只剩下胀得不成样子的龙延在山洞里。
（三）
“这么难受的吗……”龙延意识模糊着。
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能感觉到身上每一处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以及越来越清晰的撕裂感。
“看来是失败了啊……”龙延自嘲般地想到，“果然自己寿命到头了吧。”
霎时间，龙延就失去了意识，只听的砰地一声，龙延炸裂开来。
“我还有意识？”龙延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飘在空中。
不过，是在整个山洞。
原来自己已经炸裂成了无数的肉沫，每一块肉沫似乎都有着独立的意识，无数个龙延就在空中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有意思……”无数个龙延一起说话，整个回音就在山洞里面荡来荡去，久久不息。
“咦，那是什么？”声音还未消散，无数个龙延又同时开了口，两个声音就这样夹杂着，但没有哪一个听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无数个龙延的中央，漂浮着一个黑色的散发着臭味的球状物体。
原来那是龙延体内的杂质。
无数个龙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突然感受一股莫名的吸力，彼此吸引着朝中心汇聚，就这样重新拼凑在了一起。
“我还算是我么？”龙延打量着自己，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没有答案。
哗啦，身后传来水打翻的声音。
龙延回过头去，看到龙奉一脸惊愕的站在那里。
“你是龙延吗？”
“我想应该还是。”龙延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随后，没有问到方法，一脸沮丧回到山洞的龙器，重复了一遍同样的步骤。
（四）
龙之刻印成功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龙渊之谷。
三十三洞龙族震惊地同时，也为龙延能挺过来，正式成为龙族一员感到高兴。
久违地，整个龙渊之谷开了一个大型的庆祝会，整整三个日夜。
得到了龙之刻印的龙延更是格外兴奋。不仅肉体强度（能接住龙奉一掌了）和速度（勉强跟得上龙器）等方面有了很大的提升，更重要的是，龙延实现了人族永远无法实现的理想。
翱翔于天际。
得到飞行能力的龙延兴奋的飞了许久，直到累倒在某处，被搜寻了一个日夜的龙器捡了回去。
唯一让龙延觉得耿耿于怀的事是，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出现了一片不能变幻的龙鳞。
但明白取舍的龙延很快就释然了，况且在他看来，相比较于此，自己获得的东西，远远多得多，并不吃亏。
（五）
龙延把思绪拉了回来，看着脚下的龙渊之谷。
此刻的龙渊之谷，早已经不是五年之前的模样，而是黑烟四起、面目全非。哪怕站在谷顶，那股烧焦的气味还是能非常清晰地闻到。
“是么……”龙延喃喃道，“这都是现实么。”
那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十三洞一如往日，吃过早餐之后，龙奉就一直在训练龙延，而龙器则是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出龙奉的错误。
就这样到了中午。当值的龙器暂时放过了两人，飞出去狩猎。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饿的受不了了的两人结伴飞出去寻找，刚出洞口，龙奉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击中，坠了上去。
龙延赶忙飞到谷底，接住了龙奉。
饶是龙族如此强悍的肉体，龙奉的嘴角还是溢出了血丝。
“那是什么啊……”两人朝着上面看去，谷顶四周和天上，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个黑影，把本来就幽暗的龙渊之谷遮得更为黑暗。
“你们七族想要撕毁协定吗！”
前五洞的老前辈们，都挡在了最前线，跟几个同样飘在空中的，貌似领头的人对着。
“那是五圣……”龙延听着龙奉喃喃道。
“五圣？！”龙延把龙奉扶到一边，瞪大着眼睛仔细分辨着最前端的五个身影。五圣的名字他早就听过，据说就是五族当时最杰出的，带领着一批五族精英开辟神界成为神族的那几个。
“龙赫前辈，”回应的虽然是个人形，但那故作妖艳的姿态让人很清楚地认清是花族之圣，“您这话就说的有点不在理了，七族的兄弟姐妹们都清楚得很呢，”她把手张开，转了一圈，好似全部的道理都在她那边一般，“是你们龙族弃五族于不顾，不仁不义在先。我们可是大发慈悲地给了你们能够存活的地方。从道理上，从事实上，可是你们龙族撕毁协定在先啊！”
花族之圣的话引起了七族的共鸣，他们全都在怒吼着，仿佛是打算用声音把龙渊之谷毁灭。
“为什么不……”龙延一时气上心头，就要冲上去说明，龙奉一把拉住了他，但是没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哼，说得好听，”天上，龙婴上前一步，“满口道理事实。既然你们都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们生存的地方，现在兴师动众又是为何？我看要撕毁协定的是你们才对。”
“所以啊，”虫族之圣扭曲着走上前来，“既然是我们给你们的，此刻收回了，也是没有问题的吧？我们七族可是也要发展的咯。”
“滚去神界住不就好了。”第四洞的龙龛上前喷到。他的暴脾气在龙渊之谷，说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神界也不是无限的，”兽族之圣上前，“况且对于五族的大部分来说，在地面上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说来，你们今天是硬要翻脸咯。”
五族之圣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前五洞的前辈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都看着龙伍。
龙伍吟了一声，三十三洞所有存活的龙族，便都飞到了身后。
“既如此，那就打吧。”
龙伍冷眼看着满天的敌兵，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