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疑问、困惑、猜测、可能在马修的心里反复涌动,让他无法挣脱。
他开始经常做梦,只要一躺到床上,就会看到那个巨大的星辰从天空中坠落,而时间却变得缓慢异常,以至于他能清楚看到星辰的表面。
不是空无一物,也没有生灵,只有无数奇异的文字在其上不断翻涌。
乍一看是无数金色的文字,但仔细看却又能发现,那些金色文字竟然是由小一号的银色文字构成的,再仔细看,银色文字里面依然不是终点,是由更小的紫色文字构成的。
而紫色文字依然不是尽头,其内又有金色文字、银色文字,一环套着一环,根本没有尽头。
某个大文字的一个小小波动,对细小的文字而言,却已经是天翻地覆、山河倒转的改变。
马修不知不觉地沉迷其中,他认不出这些三色文字中的任何一个,却有种莫名的悸动吸引着他,让他不断去阅读、去阐述。
直至星辰坠落、大陆迸裂,这种解读才会结束,这个梦境也才会结束。
这时候,马修往往会惊讶地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都沉陷于这个梦境之中。
而最神奇的是,星辰坠落本应该只是短短一瞬的事,但在梦境中,却被拉升了无数倍,延续到了整个晚上。
这种日夜不停的思考和学习,让他的精神和肉体时刻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他开始变得疲倦、混沌。
但怪异的是,不论是学习还是冥想,他都没有任何落下,依然能做到有条不紊、毫不出错。
但其他的信息,像吃了什么、上次是什么时候洗的澡、和谁闲聊等内容,却统统变得极为模糊,不努力回忆的话,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会想不起来。
这一天晚上,他又陷入了那个怪异的梦境之中。
但在他现在的感知中,那颗巨大的星球不仅仅是死寂的星球,而是无数文字的结合,他一头扎入某个区域,熟练地从一个金色的文字开始,不断深入。
金色、银色、紫色,再金色、银色、紫色,不知道多少次的跳跃后,他的意识盘旋到一个紫色的文字上。
众多的文字中,这个文字对他的吸引力最大,每次他的意识跳跃到这附近的时候,都会被他吸引,而不知不觉地缠绕其上。
文字的破译是个系统的工程,没有图案对照,没有发音对比,没有相同意义的已知文字类推,破译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某种奇怪的联系告诉马修,这一切在这类文字上并不适用,他固执地盘踞在那个文字上,仿佛通过感知就能知道他的含义。
良久,这个巨大的星辰再次坠落罗迪尼亚世界,古大陆在巨大的震动中轰然崩塌,裂成了三块。
梦境缓缓消散,鸟鸣声开始响起,窗帘移动,阳光开始投射进房间,即使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那股金黄。
这一刻,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出现在马修的脑海中,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文字的意思了——真实,那个文字的意思就是“真实”!
而后,一个宏大的声音在他耳边无声地回荡:
“格里马尔迪!”
“格里马尔迪!”
“格里马尔迪!”
……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双目精光爆射,这些天的混沌和迷茫消失的无影无踪:
“格里马尔迪,格里马尔迪,这就是真实的最原始读音——‘格里马尔迪’!”
一股说不出的冲动涌出,他突然脱口而出: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有名无姓的马修,我的全名即为马修·格里马尔迪!”
话音出口的刹那,他的精神力猛然收缩,由原来的散漫、难以指挥变得秩序井然、如臂使指,仿佛有晶莹的光芒在他灵魂深处亮起,隐隐勾勒出那个紫色文字的模样。
世界变得截然不同,他的双眼里,空无一物的空气再不空虚,而是有着无所不在的各种元素在飘荡,在等待他的召唤。
他抬起手,按照训练了无数变得轨迹,在空中缓缓划过,与此同时,一个个龙语、深渊语、精灵语的文字从他口中飞出。
在精神力的引导下,他的手势和咒语引动了空气中的魔力元素,无数肉眼不可见、肉体不可知的元素飞速凝聚,汇集到他身边。
刹那间,狂风大作,以他为中心,呼啸的狂风沿着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呼啸旋转。
激荡的气流将书籍、纸张、衣服、鞋袜等东西吹得四处乱飞,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但一贯喜欢整洁的马修却毫不理会,而是站在狂风之中,仰天长笑。
旋风术,元素类魔法之中的风系法术,能在身体周边形成呼啸的狂风,吹偏来袭之人,保护施法者,强度和范围会随着施法者等级的提高而不断提升。
虽然只是1级初阶魔法,但这意味着马修已经跨越了普通人的界限,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初阶魔法师。
无数努力、无数汗水、无数险阻,他终于梦想成真。
这一刻,他放下了一切,肆意地开怀大笑。
笑着笑着,两串眼泪就从他脸颊滑下。
如果可以,他宁肯自己不会魔法,宁肯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坐在熟悉的小木屋中,听听母亲怜惜的叮咛,看看父亲沉默的面容……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啊!”
他猛然一声怒吼,双拳紧握,怒视着东方,吉恩、凯瑟琳,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们的。
“马修,你凝聚了精神核心,突破初阶了。很好,非常好,上来,到五楼来!”
费斯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马修突破时的响动,触动了魔法塔内的魔法监测体系,他已经知道了马修突破的事情。
在马修突破的同时,数百公里外的哥特城,冈萨雷斯大公行宫的书房中,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陡然响起。
几个侍女小步疾行,悄无声息地走在厚厚的金雀花地毯上,穿过屏风,进入充满龙涎香清香的房间中,将一个破碎的花瓶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没有命令,没有询问,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
一双精致白皙、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正捧着一张闪耀着浓烈神圣气息的卷轴。
卷轴上,安德烈·冈萨雷斯的名字正闪耀着奇异的光辉,缓缓向上方游走,将其他名字一个个赶往下方。
“叫亚伦来!”
清冷高傲,不容置疑的声音淡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