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就连那股极强的疲倦感也一下子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马修的幻觉一样。
马修一时呆住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灾难降临这个小山村开始,他就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比他十七年的经历加到一起还要多。
呆了片刻,马修竭力让自己从这种无力的状态中醒来,他不断在心中对自己喃喃自语:
“坚强,坚强,马修,不要忘记你的父亲,不要忘记你的母亲。在为他们报仇之前,不要被任何东西打倒!”
说罢,马修猛然站起,一把抓住刚刚掉在地上的短剑和铁牌,铁牌轻松捡起,短剑却有股滞涩感。
仔细一看,马修不由得大吃一惊,短剑竟然已经深深地插入地面。
只是从腰部高度掉落,这把剑就凭自身的重量而直贯地底,铁牌掉落时曾被短剑划过,那不是……
虽然不知道这块古怪的铁牌到底有什么用什么,但马修绝不希望它就这么废了。
担心地检查了好几遍,马修才放下心来,铁牌完好如初,没有一丝缺口。
他甚至有意用短剑刺了几下,铁牌上都没有半点痕迹,它的坚固远超马修的想象。
望着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铁牌和短剑,马修猛然意识到,这场灾难的许多地方都非常诡异。
里尔村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山村,村民们主要以打猎为生,最富有的村长家一年也挣不了十个金币,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伙强大的强盗出手?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抢劫的行为,一进村子就发动了袭击,似乎专为杀戮而来。
这群人的每一步行动,封锁、杀戮、追击都极有章法,完全不像是乌合之众。
放火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火油,火油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
……
一个接一个不符合常理的画面闪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群人绝不是强盗,也不是为了钱财,抢劫、杀戮、放火这些,都只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真正目的。
而自己的父亲、母亲和那些无辜的村民,都只是他们阴谋的附属牺牲品而已。
马修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维比以前缜密多了,观察力也比以前强了不少,以前的他是绝对发现不了这些异常的。
“咔嚓!”
一声脆响打断了马修的思路,他霍然起身,厉声喝道:
“谁?”
“咦,哪里来的野小子?”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马修正要转身,却感觉脖颈处针刺一样的隐隐作痛,仿佛有一只毒蛇正盯着自己,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一声怒吼,马修身子急弯,短剑往后猛挥。
“当啷”一声脆响,他将将挡住了背后袭来的攻击,一支锋利的长剑擦着他衣领一闪而逝,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马修如被电击,身不由己地踉跄着往前冲出。
“咦?”
背后那人有些惊讶,他这一剑和偷袭也差不多,却被马修这么胡乱一挥给挡住了。
“什么人?”
马修一声惊怒交加,身子急转,想看清楚是谁攻击自己,却感觉背后第四节脊椎又开始针刺一样痛了起来。
背后那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再一次出手了。
来不及转身,马修只能再次往前急窜,一边短剑往后急挡。
又是一声脆响,短剑上传来的力量更大了,直接把马修推出好几米,剑尖擦着皮肤划过,马修都能感觉到那股金属的冷意。
本应该十拿九稳的一剑,竟然又被马修胡乱挥舞的短剑挡住,那人收起轻视,认真起来,他猛然提气喝道:
“看你能接几剑!”
疾风骤起,昏暗的夜空中猛然亮起无数闪电,飞舞的长剑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毒蛇,往马修疯狂咬来。
“当!”“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尘土飞扬、火星四溅。
马修连连怒吼,拼了命地想摆脱那人,但那人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始终将距离保持在一米之内。
马修甚至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边拼命逃窜,一边别扭无比地背着身子出招。
****般攻势一浪高过一浪,那人剑剑不离马修的要害,但在那股奇异针刺感的帮助下,他总能提前预判到对方的攻击方向。
虽然非常狼狈,但每一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极挡下对方的长剑。
背后那人也是越打越吃惊,看这小子的出手就知道,他完全没有学习过武技,却凭着拙劣无比的胡乱挥舞,挡下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攻击。
要不是马修的样子狼狈之极,不可能是作假,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刻意羞辱自己。
片刻之后,两人就从村子中心来到了村子边缘,三株高大的云松挡在前面,马修脸色大变,背后那人则是哈哈大笑。
“小子,拿命来吧?”
一声低沉而粗重的吸气声中,长剑猛然带起强所未有的疾风。
马修脸色大变,他的胳膊已经又酸又麻,绝对挡不下这一击。
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无数方法出现又被否定,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却越来越清晰,本能告诉马修,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唯有冒险,他才能改变这种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
一声大喝,他不再格挡,而是猛然转身,正面疾驰而来的长剑。
背后那人“呵呵”一笑,猫玩老鼠的游戏要结束了。
长剑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指向马修的心脏,就要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对手的身体上涌出,他兴奋有些战栗。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剑尖的前面,手掌中赫然有一块黝黑的铁牌。
这是什么意思,想用一块薄薄的铁牌挡住自己?
那人不由得撇了撇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他手腕一震,猛然加大了力度:
区区一块铁牌而已,我会先刺穿铁牌,再将长剑送入你的心脏。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刺耳的金铁摩擦声中,马修被他推得连连后退,但铁牌却坚定挡在剑尖之前,毫发无损。
胸口剧痛,肋骨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马修被长剑上的力量顶得连连后退,但他终于改变了完全被动的局面。
大叫一声,短剑猛地格开对方的长剑,马修往侧边急跳,终于逃离了那人的攻击范围。
抬头往对方看去,交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对方,入眼的是那张马修永远不会忘记的狰狞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