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某处院落。
秋叶纷飞,斜阳似火。
一名女子独坐亭中,徐徐有琴音传出。
“涟漪小姐,方才得知消息,司霆烨与宁如秋已经离开省城,回皇宫去了。”丫鬟话音一落,琴声戛然而止。
陈行之要杀青阮,司霆烨与宁如秋却在此时回了皇宫,看来他们并不十分在意青阮的死活。
“陈行之那边什么动静?”
“这两日陈府四周布满了暗卫,据说清风阁也加强了守卫。”
叶涟漪闻言,朱唇赫然浮现一抹讥讽的笑,“这个陈行之也真是蠢,这明摆着就是他自己设的圈套,司霆烨与宁如秋那般精明,怎会上了他的当!”
“那……咱们要出手帮陈行之一把么?”
听闻此言,叶涟漪瞟了眼一旁的丫鬟,“帮?为什么要帮他?如今我与他已经分道扬镳,上次他怎么对我的,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不计前嫌想帮他,恐怕这次也只会连累我们。”
丫鬟闻言,微微欠身,道,“涟漪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月夜阑珊,清风阁外,一片冷清。
美人也好,美酒也罢,此刻的陈行之全然没了兴致,用了晚膳后,便就来到了清风阁。
据属下来报,司霆烨与宁如秋已经离开省城,回了皇宫,好似真的不管青阮死活,只是如此一来,陈行之心下忽然没了底,莫名忐忑起来。
清风阁内,青阮刚用过晚膳,正在擦拭自己心爱的长剑。许久不用,却仍然锃亮如新,寒光凛凛。
不知何时,一阵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隐隐传来,青阮警惕的将长剑收好,坐等来人。少顷,便见一抹身影匆匆而来。
来人为开口,倒是青阮闲闲开口了,“天色已晚,你今日倒是挺有兴致。”语气中略带几分促狭的味道,陈行之却并不理会。
“那天晚上凶手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前些日子,有新人入了陈府,当时他虽有怀疑过,但并未注意,可自那晚后,却没有人再见过那个新人,是以,陈行之确定那个混入陈府的新人一定就是潜入清风阁杀害两名守卫的凶手。
“你这话没头没尾的,叫我如何回答。”
“我是你舅舅,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坐在位置上,陈行之深吐一口气,略有些无奈的感慨道。
青阮听罢,只是心下冷笑。
偌大的房间里,久久的一片沉默后,陈行之突然开口,“事已至此,这省城恐怕待不下去了。”
青阮心下一震,冲口而出,道,“你有什么计划?”
陈行之朗声而笑,笑声阴恻恻叫人心下隐隐不安,“如今事态有变,自然是要有计划的。这两日,你就准备一下,咱们要有大动作了!”
说罢,不等青阮应声,便起身而去。青阮坐在位置上,望住陈行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日后。
青阮终于知道陈行之所谓的计划是什么,为了能让青阮登上北洛国国主之位,陈行之带着一众手下浩浩荡荡往北洛国而去。
司霆烨与宁如秋既然已回了皇宫,便就方便他带着自己的人回北洛国去,好将青阮扶上北洛国国主之位。
陈行之为了不太惹人注目,特意挑选了一批精兵随行上路,而余下的私兵仍然待在陈府,这一日,天还未亮,陈行之便指挥手下众人悄悄离开了陈府,踏上了出西北省城的官道。
青阮被绑在马车上,身侧有两名守卫看守。
见陈行之率众人行走的方向,大致已经猜出陈行之的计划,这是往北洛国的方向,陈行之一心想让他做上北洛国国主之位,如今怕是等不及了,这般念着,青阮心下蓦地掠过一丝惆怅。
也许,今日之后,此生再无缘回到国都城,无缘再与司霆烨、宁如秋相见。
天刚擦亮,陈行之一行人便就到了西北省城的边界,眼见马上就要出省城地界,陈行之心下一阵得意。
秋意渐浓,西北边境处处荒凉。
陈行之心下正臆想不久之后至高无上的名与权,忽的听见有下属匆匆来报。陈行之紧急勒马,逼停了整个队伍。
青阮只觉马车骤停,身子猛地往前一倾,“怎么回事?”
队伍前。
“不好了,前面有官兵设卡,挡住咱们的去路了!”来报的下属面色略显慌张。
“官兵设卡?!”陈行之闻言,当即皱起了眉头。
西北官兵一向不作为,更何况是他陈行之的人,西北官府何时变的这般勤政大胆了!
定了定思绪,陈行之火气见消,反倒是嘴角浮起一抹讥笑。他倒要看看西北官府有什么能耐能拦住他的去路!
“走!去前头瞧瞧!”话音未落,陈行之便骑着马朝前奔去!
前面不多远,是一间官家驿站,很早以前,便是一个设关卡的地方,但自从西北出了一个陈行之再无官府敢在这里设卡。
陈行之快马加鞭,少顷便来到了驿站处,本以为只是有初出茅庐的官府小兵才敢惹到他的头上,但人还未到关卡处,便远远望见关卡两旁足足站了数十名身着官府的官兵,陈行之敏感地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但人已经来到驿站前,哪里有路可退!
“来人是谁?”设卡处,为首的官兵见陈行之过来,示意他停下马,一边高喊着问道。
“哼!你又是哪个?也不打听打听我陈行之的名号,竟敢就拦了我的去路,你好大的胆子?!”陈行之冷着一张脸,怒吼道。
那官兵抬眼直盯着高坐马匹上的陈行之,听他说出这般狂傲的言语,眼底也不见丝毫畏惧,反倒是嘴角浮现一抹微不可闻的笑容。
“陈行之?我还真没听说过,我今日特奉了皇命在此设卡,为的就是截下你这贼人!”说着,那为首的官兵忽的怒目圆瞪,加上他本就五大三粗的身材,此刻的他更显骇人。
皇命?
陈行之心下陡然一顿,却仍嘴硬道,“皇命?你可莫要欺我不懂官场上的事,皇上身在皇宫,你要想接到皇命,只怕得等上好些日子,如此,我看你是假借皇命,扰乱西北的秩序,我便替皇上杀了你这忤逆子!”话音未落,陈行之拔起长剑就要向那为首的官兵刺去。
刚一行动,却猛地勒紧缰绳,随即便有一阵凄凄的嘶鸣声划破长空。
驿站里,走出一男一女两抹身影来,男的身着龙袍,气宇轩昂,女子身着凤袍,美艳绝绝!随他们二人一起现身的是,数百名顶级暗卫。
“到底谁是忤逆子,朕心里自然有数!”清润微冷的男声传入陈行之的耳际,使得他的神经骤然紧绷了起来,身后的一众随从见司霆烨与宁如秋出现,瞬间摆好了随时迎战的姿态。
陈行之眯起眼,他从未见过天宏国的皇帝,但却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自称‘朕’的男人没有一丝怀疑,一双泛着精光的眸子撇过周围数百名暗卫,心下不禁暗道不妙,“好啊,你果真是现身了,这么说你们之前回皇宫的消息是假的?”
司霆烨冷然一笑,“你还不是太蠢!”
陈行之深厚的众人听见司霆烨这般说陈行之,便有些忍不住了,长剑纷纷出鞘,却被陈行之挥手阻止。
司霆烨与宁如秋带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设卡的官兵足足有上百人,即便自己带的是几十名精英,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眼下明智的选择便是先撤走,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司霆烨与宁如秋的突然出现,在陈行之一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马车内,青阮也隐约听到些许前面的状况,心下自是忍不住的狂喜,但同时伴随着狂喜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
陈行之可以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只怕此刻再被拦截于此,定然会拼死一搏。这里毕竟不是国都城,万一有个意外,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陈行之听了司霆烨的话,突然脸色大变,“就算你是天宏国的皇帝怎么样?我是青阮的舅舅,青阮是要当北洛国国主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此拦下我!”
司霆烨与宁如秋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互望一眼,宁如秋淡声开口道,“青阮的舅舅?这个身份乍一听来倒是有些迷惑人的意思,不过冒用别人的身份还能冒充的这般心安理得的,也实属少见,对么?李长安!”
宁如秋话音一落,陈行之心神一颤,竟险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就连声音也变得微颤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他用陈行之的名字已经用了许多年,就连他自己也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陈行之,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司霆烨目光微冷,声色凛然,“想知道总是有法子,你本名李长安,是北洛国一个不知名的小将罢了,却野心勃勃,妄图得到北洛国,但阴谋败露,遭到北洛国国主的打击,便化名陈行之逃到了我天宏国西北省城,沦为草寇,后又得知青阮的真实身份,便指使叶涟漪将青阮掳来,而你自己变就冒充青阮的舅舅,以扶植他为北洛国国主为借口,妄想带着他回到北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