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秋的反应让皇后略有些失望,她神态自若的坐在一旁,仿若从未听到过这句话。
“今日,本宫手下之人能抓到你,那可真要多亏了三王爷。若不是三王爷告诉本宫,本宫还不知道你有制毒的好本事呢。”皇后意味深长的笑着,听起来像在夸赞宁如秋,可话中话中深意不难听出,她是在射影含沙。
司霆烨出卖了她?可能么?倘若司霆烨知道她的行踪,为何不亲自派人来抓,反倒将消息透露给皇后和国舅?据她所知,司霆烨和皇后国舅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皇后娘娘的话是何意?为何小女子一句都听不明白呢?”宁如秋故作不解的样子看向皇后。
“不,你明白本宫说的每一句话。”皇后顿了顿继续笑道:“三王爷如此不在乎你,你好不容易逃出去,他都可以将你逃跑的踪迹告诉本宫,你为何还要跟在他身边呢?”
宁如秋闻言算是真正摸清楚皇后和国舅抓她来的目的,离间计么?可惜这计谋用错了人,用在别人身上或许好用,可在她身上,于事无补。
“皇后娘娘说的是,小女子也是今日才看清楚王爷的真实面目呢,真是让小女子太寒心了。”说着,宁如秋掏出手帕装出拭泪的样子,伤心的哭起来。
皇后见宁如秋似有被她说动的趋势,不惜往这大火里再添几把干柴。她柔声继续道:“你与本宫一样都是女子,本宫不忍见你在三王爷身边受苦,你的才能本宫也很欣赏。要知道,本宫身边正缺少像你这样的人啊。”
宁如秋唇角勾了勾,笑容透着深深寒意,皇后如此大费周章的抓她过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她,无非是希望她站在她这边帮她。
“皇后娘娘如此看的起小女子,这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宁如秋眸如深潭,低声问道:“方才,皇后娘娘说小女子的行踪是王爷透露给您的,那,王爷他又是如何说的呢?”
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皇后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皇后掩饰脸上的不安,笑着说道:“其实,透露你行踪的关键就在你自己身上。”
宁如秋眸色骤然一紧,是她自己透露了行踪,怎么会呢?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忽而鼻尖嗅到身上淡若不可闻的药粉味。
皇后看见宁如秋黑亮的瞳孔渐渐放大,心中有过一丝得意,“没错,迷魂散固然好用,可难免在你身上留下了些药粉味,本宫的人才能顺利将你抓住。”
原来如此,这倒是她的疏忽了。宁如秋从皇后的话中推断出,并非是司霆烨将她的行踪透露给皇后的。
皇后想利用这点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从中获利,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且不说她与司霆烨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司霆烨不是她要出手相助的人,皇后和国舅更不是。双方的利益各不相同,对立的两种局面让她选一边站位的话,她自然选择站在司霆烨这边。
虽然那个男人霸道阴狠又无耻,但在顾全大局下,她就先忍耐一下好了。
“你考虑的如何?这茶可都要凉了呢。”皇后漫不经心的执起方才她倒的那杯茶轻轻摇晃着,她在等宁如秋的答案。
宁如秋静静的坐在一旁,现在她还有的选么?被人关在这儿,想逃都没机会,除了答应皇后的要求,似乎没的选了。
“皇后娘娘和小女子说了这么久的话,我若是再不答应,可就未免太不识时务了。”宁如秋淡漠的笑道,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皇后手上的那只茶杯上。
皇后听到她答应了,满意的将茶杯放在一边,重新又倒了一杯茶。馥郁茶香立刻飘散在四周,皇后端起茶杯刚送到唇边,宁如秋冷声开口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似乎格外喜欢这‘天宫云雾翠’。”她从皇后倒第一杯茶时就注意到这茶是‘天宫云雾翠’,这样的好茶叶名贵且少见,但却不能多饮。
“你知道这是‘天宫云雾翠’?”皇后有些惊讶,端起茶杯问宁如秋。
宁如秋点头,淡然的回答:“茶香馥郁浓醇,茶色清冽如翠,世间恐怕只有长在气候极其阴冷的‘天宫云雾翠’才能有如此令人流连的茶香了。”
“看来你不只有制毒的好本事,对茶叶的见识也是颇为广泛呢。”皇后向宁如秋投去赞许的目光,看来这次,她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帮手了。
宁如秋脸上的笑意骤然褪去,阴冷之色浮上脸颊,声音低的可怕,“多谢皇后娘娘的夸奖,只是娘娘应该清楚这‘天宫云雾翠’虽是上好的名贵茶叶,但绝不能多饮吧?”
很显然,皇后并不清楚这茶叶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宁如秋眼尖的扑捉到皇后脸上的惊恐之色,好心的提醒道:“皇后娘娘,据我所知,这‘天宫云雾翠’是极阴寒的茶叶。虽并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损耗,但依娘娘的身体状况,是不能饮用这些阴寒之物的。”
姑且将这个当成对皇后“示好”的契机吧,无论皇后怎么想,她都有办法全身而退。
“是么?你是不是看出本宫的身体有何不妥?”皇后对宁如秋的医术深谙不疑,她都有本事医治好皇上的病,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隐疾绝非难事。
宁如秋见皇后因为她的一句话变得紧张不已,心里暗暗冷笑,继续说道:“小女子不过是从皇后娘娘的面色瞧出有些异样,如果娘娘信得过小女子,能否让我替娘娘诊脉?”
“这有何难。”皇后起身走到宁如秋身边,雪白的手腕放在一边,宁如秋凝眉手指搭在皇后的手腕处细细诊脉。
宁如秋的柳眉深锁,皇后见她神色如此紧张,不安的问道:“如何?本宫的身体有何不妥?”
宁如秋抬起手嘴角噙着笑意,回答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娘娘的身体阴虚偏寒,如果长期不好好调理,引发体内的隐疾,可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皇后闻言大惊失色,无暇去斟酌宁如秋话中真假,着急问道:“那本宫的身体现在调理可还来得及?”
“我一会儿写个调理药方的娘娘,娘娘命人按药方抓药煎服,假以时日一定能调理好身体的。”宁如秋若有其事的说着,把皇后唬的一愣一愣的。
皇后对宁如秋说话深信不疑,命她即刻就写药方,宁如秋按照吩咐写好药方交给皇后手下的人。皇后离开时转身对宁如秋说了一句:“如果你一心一意为本宫做事,本宫绝不会亏待于你。反之,你应该清楚本宫的手段。”
“是,如秋遵命。”宁如秋恭敬的回答,此时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啊。
皇后从房中走出来,目光平视前方,步履端庄的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上来,那人跪在皇后身后禀报:“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转身低头俯视跪在地上的奴才,冷声道:“哥哥又送了什么消息过来?”
那人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书信双手奉送到皇后面前,皇后接过那封信撕开看起来,信上只有两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宁如秋此人留不得。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皇后看完信便撕成碎片重新交给跪在地上的奴才,送信的奴才回去前将国舅的意思又明确的告诉给皇后,“皇后娘娘,国舅大人的意思,这件事情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好了!本宫知道了。”皇后不耐烦的怒斥道,送信的奴才急忙栖身退下。
皇后目光看向关押宁如秋的房间,冷厉下暗藏杀意。衣袖内的手慢慢收紧,翛然转身向寝宫走去。
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这样悠然自得的日子让宁如秋不禁深深怀疑,皇后抓她来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一样。
她除了每日将皇后调理身体的药抓好煎好外,其他便再没有事情好做。皇后待她也不像关押犯人的一样,膳食都送最好的来,就连衣裙也是极尽华贵送到她面前来。
只是今日似乎格外不一样,宁如秋刚用完午膳,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宁如秋坐在桌子前纹丝不动,目光清冷的看向门外。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算是老熟人,就是抓她来的男子。男子身边的人脸色青紫,嘴唇也呈深紫色,很明显,那人中毒了,中的毒还不轻。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揪着中毒人的衣襟走到宁如秋面前,阴冷开口道:“皇后娘娘命你制药替此人解毒,如果毒解不了,你就要陪他一起上路!”说着,他将中毒人扔在宁如秋休息的床榻上。
宁如秋目光扫一眼男子,才几日不见,这人对她的说话语气变得这样差了?她起身走到床榻前,手抓过中毒人的手腕把脉,片刻,松开手后冷漠道:“抱歉,这毒我解不了,你让皇后娘娘现在就杀了我吧。”
男子隔着银色面具的脸一怔,很快脸上又恢复笑意,“你是在说笑么?皇后娘娘既然命你替这个人解毒,你就一定有这个能力。”
“我说的很清楚,这毒我没办法解,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宁如秋面色淡如秋水,声音比那男子还有冷上几分,激的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