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秋见她这般模样,便料定是让她送信出去的事情给孙佳敏搜到了,不过她倒不担心,因为就算孙继敏拿到了那封信又能怎样,再平常不过的一封家书,即便她想挑出也挑不出毛病来。
“皇后这一大早的对一个胖丫鬟动什么气啊?”
“呵?动什么气?你难道不知道?既然是自己犯错了在这宫里领罚,又偷偷叫人给烨王府送信是几个意思啊?”
宁如秋抬眸扫了眼眉宇间俱是得意之色的孙佳敏,不觉有些失笑,“太妃突然决定将我留在宫里,王爷并不知这情况,我书信一封告知暂住宫里也是情理之事,免得叫府里人担忧,否则他们还以为我在后宫之中被怎么样了呢!至于她,不过是一个替我跑腿的丫鬟罢了,皇后娘娘您高高在上,何必跟一个丫鬟置气!”
宁如秋说的倒也是事实,方才下人搜到胖丫鬟身上的书信时,她是第一个过目了的,那书信里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家常,不要让司霆烨担心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她有心找宁如秋的麻烦,怎能这样轻易就放过,须臾,只见孙佳敏冷哼一声,“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在这后宫里毕竟是本宫做主,本宫刚坐上后位,对后宫里许多事务还不甚熟悉,自然要细致一些。就算是后宫妃嫔翻了错,也是要按规矩领罚的,本宫知道,你是烨王妃,一向心高气傲,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合成方圆,你且在这里好好领罚,莫要再给本宫生出什么事端来,否则,可别怪本宫不念你有孕在身!”
宁如秋闻言,冷然勾起唇角,清润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宁如秋耳中,“谢皇后提醒,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是有错便认,无错绝不容许她人强加!还有同是有身孕之人,我劝皇后还是少动些气为好,气大伤身,伤着龙子倒还是其次,这要是万一丢了后位,可就得不偿失咯!对了,那个胖丫鬟是我授意,皇后心里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我来,别刻意为难一个小丫头。”
“你!”孙佳敏听罢,一张娇媚的脸蛋顿时铁青,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直打哆嗦的胖丫鬟,又转眸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瘦丫鬟,“你给我好好看着她,若再敢犯这种错,本宫一并拿了你的命!”
瘦丫鬟当即吓的脸色骤变,忙地颤声答道,“是!”
孙佳敏又恨恨地看了看宁如秋,却见她的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孙佳敏念着自己在这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便就气哼哼的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一胖一瘦两个丫鬟在一边候着。瘦丫鬟一双细长眼睛直勾勾盯着胖丫鬟,看她是否又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来,她也好向孙佳敏跑去告状。
胖丫鬟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之中回过神来,神色茫茫然盯着某处发愣。
宁如秋抿唇不言,低垂着眸,专心抄着手里的经书,而此时她的心里,又一次想起吴璃临死前,派心腹丫鬟急匆匆将她召进宫里来,告诉她有大事要发生,她一直不知道吴璃口中所说的大事究竟是指什么,然而现在,她竟隐隐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来。
寿康宫里。
孙佳敏从宁如秋宫里离开后,便就直奔寿康宫,她一早本就是打算向孙太妃请安的,那个胖丫鬟一事纯属偶然,不过这也让她警惕了许多。
孙太妃正在用膳,见孙佳敏过来,笑眼微弯的让孙佳敏落座。
“侄女儿给姑姑请安!”孙佳敏甜声笑着,一脸娇俏女儿家的模样,与方才在宁如秋那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快起吧,你正有身子,就不用行这么大礼了!赶紧到哀家身旁来坐。”孙太妃面对孙佳敏笑得一脸慈祥,孙佳敏应了一声后,便就乖巧坐在了孙太妃的旁边。
而后姑侄俩又是一阵的寒暄。
正聊得愉悦,孙佳敏却忽的变了脸色,“姑姑你不知道,方才在来给您请安的路上,竟让我抓到宁如秋偷偷给司霆烨送信!”
孙太妃一听这话,脸色也立时变得凝重起来,挑眉道,“哦?竟有此事?那信里写的什么内容?”
她强留宁如秋于后宫一事,除了后宫里的一些妃嫔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就连司霆烨她也没有通知,如今宁如秋迫不及待给司霆烨写信,那信里别是有什么对她不利的言辞吧?
“是啊!不过那封信我看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告诉司霆烨她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调养身子,其他也没说,然后我就带着那个送信的丫鬟去找宁如秋对质,她表现的镇静的很呢!”
孙太妃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不禁微眯了起来,宁如秋那个女人她是接触过的,她可不是个一般好对付的角色,想当初吴璃还在的时候,吴璃与她比起来都还不如,而她的侄女孙佳敏年轻气盛,怎会是宁如秋的对手。
眼下虽然后宫她们做主,但司霆烨毕竟是王爷,在天宏国的威信亦是不容小觑,加之他又极宠爱宁如秋,为了她,难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姑姑,你在想什么呢?”孙佳敏见孙太妃凝神良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孙太妃猛地回一回神,假意笑道,“没什么,眼下只要能将宁如秋困在后宫就行,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说着,孙太妃别有深意的凝视着孙佳敏,孙佳敏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烨王府。
昨日宁如秋入了宫,便就一夜未归,王府上下纷纷开始担心起来,司霆烨倒还显得沉稳,但妙姨、宛儿两个人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了心神。
昨晚,司霆烨由于担心宁如秋在后宫里受到什么委屈,一夜几乎无眠,今日天色将亮,就起了床。
妙姨与宛儿亦是不约而同的早早起了来,清宛站在王府门口,翘首盼望着宁如秋回突然回来,然而一等再等,却仍不见宁如秋的身影。
“王爷,您说王妃此时怎么样了?人不见回来,这连个信儿也都没个,该如何是好啊?”用膳时候,清宛也顾不上司霆烨会不会责罚自己,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以往宁如秋在宫里留宿,都会派人给王府捎来个信儿,让王府的人不再挂念,但这次,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没了消息,怎能不令人担忧。
妙姨站在一旁,表情凝重,也在等司霆烨的回答。
司霆烨俊脸阴沉着,最担心宁如秋安危的人便是他了,他相信此时的孙太妃与孙佳敏还不会将宁如秋怎么样,但若是受了委屈,也每个人帮她说话,司恒青卧病在床,显然指望不上,孙太妃与孙佳敏又一向不喜宁如秋,他早该知道,昨日就不应该让宁如秋答应进宫。
见司霆烨只是皱着眉头,也不说话,清宛更是着急地看了看妙姨,妙姨毕竟是过来人,很快稳了稳情绪,默了片刻,她清了清嗓音,对司霆烨道,“王妃如今没有消息,不如王爷您今日去宫中瞧一瞧如何?”
司霆烨夹着饭菜的手忽的顿了一下,蓦地,只见他幽然收回放远的目光,“你们不必太担心,本王自是有法子。”
夕阳西下,带着最后一缕昏黄的阳光跌入山谷,映满朝霞的长空也渐渐暗沉下来。白日里还熙攘热闹的国都城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漆黑如墨的夜,夹着着一丝微凉的夜风来的悄无声息。
皇宫里,月光如莹,宫灯盏盏,映得那红砖绿瓦竟别有一番幽谧的意境。
入夜之后的寝宫里,四下里安静的出奇。
送信给司霆烨的计划失败,宁如秋颦眉坐在屋内,摇曳不定的烛火,正像是此时她有些不安的心。
宁如秋端坐在书案前,凝神遥望着窗子外头的月光出神,一抹黑影从窗子外头一闪而逝。宁如秋蓦地心下一紧,‘腾’地一下站起身,神经敏感的她第一反应是孙太妃与孙佳敏不安好心,欲对她不利,宁如秋屏息静气,轻手轻脚来到窗子外头,顺手抄起书案上的一方砚台,以备自保之用。
黑影虽是自方才一闪而过后,便没了踪迹,宁如秋却不敢放松警惕,站在窗子后头静静观望着。
少顷,黑影又一次出现在窗外,宁如秋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黑影此时也在同时观望着屋内的情形,在窗外逗留了少许,终于,黑影有了下一步动作。
黑影伸手轻轻推着窗子,发出低沉的‘吱呀’声,此时宁如秋甚至能听见自己心的咚咚狂跳声。抓着砚台的手紧了又紧,凤眸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已经有些松动的窗子。
突然‘吱呀’一声,窗子被黑影一下推开,而后,一个黑影迅捷一跃闪进了屋内。宁如秋抓着砚台,直冲黑影砸去,用力之狠,使尽了浑身气力。下一秒,却又突然愣住,那砚台怎好像被人半空徒手接住了?
“秋儿,是我。”熟悉的声音钻入耳孔,宁如秋心下一惊,下意识抽回手,低声惊呼道,“王爷……”
屋内有零星碎乱的月光倾洒进来,借着暗淡月色与房间内摇曳不定的烛光,隐约可见司霆烨俊美如斯的一张脸,深望着她的眸底写满担忧,在宁如秋认出是他时候,急切开口道,“秋儿,你在这宫中可有受欺负?”
宁如秋望着他,确实答非所问,“王爷怎不光明正大从正宫进来,反而这般偷偷摸摸?”
“皇上卧病在床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宫。”这是昨日宁如秋进宫不久,皇宫内又传出的一道圣旨。今日一早,妙姨提议司霆烨到宫中打探宁如秋的情况,他又何尝不想,但眼下皇上下了圣旨,任何人不得入宫,无奈之下,只得用这种法子来宫里。
一日不得宁如秋的消息,他的心就一刻也安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