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路九号咖啡馆靠窗位置,程菲正打电话,说着说着眼泪就滴落在面前的卡布奇诺里,牛奶玫瑰扩散成一团。
西京大学二十四号宿舍楼里,三个舍友正在一起打游戏,互相喊着:“上啊,打他啊,哎哎哎,别让他跑了,追!”打游戏激动的喊声盖过了厕所里轻轻的哭泣,白静云从卫生间窗台上摸出之前防止查宿舍而藏的香烟,坐在马扎上吞云吐雾。
白静云烧过半根香烟后,手机铃声再次响了,“喂,菲菲,咋了?”
电话那头明显还带着哭腔,说话与平时截然不同。“我失恋了,他放了我鸽子,刚刚他给我打电话,结束了这段感情。”
白静云语气淡漠,依旧是老大姐的气场。“分手就分手,男人不是什么好东
西,你还有我们呢!有什么想不开的?回来我们给你做思想工作,别在外面哭得像个神经病!”
最后一个词引得程菲破涕为笑,赶紧抓起一张餐巾纸擦去吹出来的鼻涕泡,连声应着:“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
还在打着游戏的三人见到回来的程菲,皆是一脸震惊:“菲菲,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约会了么?”
提到约会这个词,程菲止住的眼泪又再次出现,白静云掐灭烟头,出厕所正看见泪人似的程菲,白了其他三人一眼,道:“去去去,都死人了!”三人低头一看还真是被团灭了。
白静云拉着程菲坐下,仿佛老母亲一般,说:“菲菲,你别着急也别生气,为了一个半年见一次的季轻尘不值得伤心,谁知道隔了千百八十公里的距离,他会不会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恐怕这次不来见你就是有了新欢,要跟你一刀两断,何必呐,都是安排好的。依我看啊,不如趁现在年轻漂亮有魅力,征服几个身边的帅哥,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正打游戏的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嘴里跟着重复念叨,叶青文忽然一个激灵,双手撒开手机屏幕,惊叫出声:“菲菲,你分手了?”陈琳和郭玲玲也一个激灵,几乎同时放下手机,异口同声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是集体,菲菲,发生了什么?我们给你做主!”
程菲洗了被泪水抹花的妆容,看到卫生间遍地的烟头,又増加了一声惊呼。“静姐,你还要不要肺了?”
程菲与季轻尘的爱情故事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讲过许多遍,可舍友们依旧喜欢听程菲讲起季轻尘时面带的淡淡花痴模祥,导致一干少女都期待着将来的爱情也能像她们一样美好,分手的故事就如天上流星划过,你正在许愿,突然变成了陨石向你砸下。
陈琳和郭玲玲一致批判季轻尘的行为,但叶青文有收了好处费的嫌疑。“菲菲,说不定季轻尘只是有事情临时改了决定呢?这次他不是随导师过来做学术交流嘛,你知道的,总有许多不便。总不能一棒子打死吧!”
叶青文的猜测被其余几人否定了。“怎么可能!菲菲去的就是他住的附近,这样了都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人就是存心要分手,肯定有事情瞒着,不可靠,分了才好。”
或许就是过于相信爱情,所有人都没想过会分手。而现在,分手成了云淡风轻就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以前只要想起,总会当成一种诅咒避而远之,更何况是提出来。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季轻尘会和程菲分手,就连程菲也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郑州路九号咖啡馆,就在程菲先前坐的位置上,季轻尘端着咖啡凝望窗外,他不确定程菲究竟有没有看到他。他轻轻抿了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味。“她一定很伤心!”
清子与季轻尘对坐,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季轻尘动了动嘴唇又闭上。
牛奶勾勒的玫瑰已经被泪水打花了,季轻尘还是品出了其中的心酸。“她哭过了,里面有她的泪水的味道。我真是个混蛋,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季轻尘忽然转身看着清子,笑道:“谢谢你陪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清子捋了捋头发:“没什么,你不应该这么客气的,我们是朋友嘛!”
西京靠海,海边落日是一道风景,特别是在西海岸的西佛山上看,格外美丽,季轻尘和清子就坐在月老庙门口,俯视着山下情侣集中的月亮湾。晚风习习,带着海水的腥气,夕阳落到海平面,水天一色。
“当年她考到了西京大学,我送她进入校园后,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据说这里的月老庙很灵,我和她求了一条红带,写上了我们的爱情,挂在了树上。”说着季轻尘指着身旁挂满红线的槐树,颇为感慨。“那会儿我们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假如有机会,再来看一看我们的爱情树,现在想来,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年少轻狂要食言了!我也不会再陪她一起看落日了!”
清子依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安静地听着季轻尘讲述那一段美好的过往。她不想打断季轻尘的回忆,也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有过些什么故事,竟能忍受异地的煎熬。
季轻尘忽然说:“清子,要不你也求一条丝带挂树上吧!”
清子眼神忽然慌乱,道:“我没有对象啊!”
“你喜欢的,暗恋的也算呐,说不定月老就给你们牵了一条线。”
清子将丝带抛上树,季轻尘总想偷看一眼清子写的啥,清子一把抓住他,“不许看,这是我的秘密。”
月亮湾的情人们在沙滩上互相踩着对方的脚印,或者踩着礁石戏水,曾经,他也有过。季轻尘嘴角扬起了奇怪的角度,手一挥,说:“走吧,西京是她的,我们该回杭州了,不然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