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在风里,穷在债里,气在歪理。
沈七七感觉心里苦哈哈的。
最近酒店出事,她哥沈惟愿又因为杀人的罪名进了监狱,家里忙成了一团。
沈父算得上是富一代,做餐饮白手起家的,无权无势,只是单纯的富,走哪都能得个暴发户的称呼。
创业不容易,餐饮行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做,看似低门槛,进去以后才知道,它不是一个低门槛,而是海拔非常低的坑。
起初那段时间,他们吃了不少亏,好在沈父眼光独到,做生意很有魄力,一步步将小饭馆做成了如今的沈氏酒店。
不过就在几个月前有一对小情侣在酒店吃了饭之后食物中毒,男方一星期后死亡。
后来调查出菜汤里放了一种毒的蘑菇,死的那男的当时吃蘑菇吃的最多。他的家人闹着喊赔偿,她家赔了一百万才将此事摆平。
沈父始终认为蘑菇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
沈父朴实,一直以来,为了让顾客喝到最鲜的蘑菇汤,蘑菇一直是从乡下农民那里收过去的,每一颗都是精心挑选出的。
所以,肯定是没问题的。
偏偏最蹊跷的是,就在事发前一天:酒店的监控坏了,不仅是厨房的监控,就连大厅的监控都坏了,一想便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只是,还没等他们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就出事了。
酒店蘑菇吃死人的新闻被顶上了热搜,警察介入,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她父母便把酒店关了。
这下可不就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那些键盘大侠们认为关酒店的原因就是承认了食品不安全的事实,媒体更大肆报道此事。
沈家,完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七七在回家的路上被不怀好意的小混混跟踪了,把她拖进了无人的巷子。
她当然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努力反抗。
哪知道她瘦小的身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使她摆脱四肢健全的大男人。
小混混因为被她踢打得狠了,咧开嘴怒声咒骂,一把扯住她头发,扬起手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臭表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时沈七七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这人世间人性的丑恶在这一瞬间暴露无遗。
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
心想自己大概就快去给阎王爷打工了,只后悔方才没能来得及给这个男人来一记断子绝孙腿。
可惜了。
身上的力气快要用完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他妈的!我让你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你狗日的!”沈惟愿将小混混扑倒,两个人撕打在一起。
一脚踹在混混肚子上,他冷笑着,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双手握在一起,转到着,发出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冰冷的说道:“欺负我妹妹,下地狱去吧!”
每一脚都踢在混混的腿上。
顿时,一连串清脆的骨碎声响起。
沈惟愿的眼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又疯狂的用脚往混混的手和脸上踩去。
一阵阵嘶心裂肺的疼痛让混混眉头紧皱,然后痛苦得叫了起来声。
这时混混的脸上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就在沈惟愿准备再给他一拳时,沈七七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了他的衣服。
要是她哥一气之下,不小心将这个人间渣宰打死了,因此落得个蹲牢房的地步,可就太不值得了。
“七七,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哥哥答应你,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惟愿低着头,睫毛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嘴角努力扬起微笑想安慰她,但那抹弧度似是凝固在他嘴角,逐渐僵硬。
好像有些什么,从他眼里要滑落,却终究没有。
沈七七见他这样,瞥了一眼地下的男人,冷眼一脚往他的子孙根上踩去。
泥马,狗男人,断子绝孙吧!
惨叫声顿时响彻巷间。
“走,哥哥带你回家。”沈惟愿把外套脱下将她裹住抱起,朝家里跑去。
夜晚的道路很安静,鞋子踏在坚实的马路上,扑扑有响,路上除了车声,便是脚步声了,沈七七靠在他的怀里,感觉很踏实。
沈惟愿抱着怀里的妹妹拼命往家跑,只觉得浑身玲彻骨髓,连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心里只是有些模糊的、无以名之的恐惧。
第二天,巷子里发现了那个小混混的尸体,他死了。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惟愿,他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件案子疑点重重,小混混的死因是脑袋遭到了物体的重击。
沈七七记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沈惟愿并没有用任何东西砸过他的脑袋。
那天离开时那个渣宰还是好好的,嘴上还能骂骂咧咧,怎么第二天就死了呢?
肯定有鬼。
总而言之,她的人生就是一出哀伤到不能再哀伤的悲情剧。
这样混沌的日子,让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
路上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
悲伤掩盖一个人的温度,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
路过街边反光的玻璃窗,沈七七看到自己的一双眼睛已经哭肿,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要是沈惟愿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心疼的吧。
她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轻声哭泣。
她像一个在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那样哭,哭自己,哭蓦然间消失了的亲人,哭她的那些曾经,哭她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
她想起了小时侯遇到大孩子欺侮时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去找哥哥”时的恃宠而骄。
想起了在寒冷的冬日里,父母出差,沈惟愿一个人给她洗衣做饭,结果他的手上长满了红肿的冻疮。
想起了在一去不返的青春岁月里,许多兄妹促膝谈心的日子。
也想起了自己每一年过生日,他从不会迟到的生日祝福。
她感到很无助,又很不甘心。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七七,我听说你在找人帮你哥哥翻案?我有点办法。”丁世代的声音里带着斟酌与询问。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这句话,盯着手机,并没有开口。
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会来我家,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丁世代挑了下眉,用淡淡口气说道。
听完他的话,沈七七直接就愣了。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中的那只傻逼的待宰小鸡。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老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丁世代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大善人,说出这些话无非就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七七,我相信你能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判断。”丁世代贱兮兮地开口。
沈七七脸黑了。
瞧,这狐狸尾巴不就藏不住了吗?
狗逼男人想睡她。
“好。”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哑,大概是刚哭过的缘故吧。
以前她还能有底气拒绝,现在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需要救她哥哥。
听到沈七七答应了,丁世代给她发了地址。
现实,它终于还是成了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扇在了自己脸上。
看到丁世代往自己微信上发的地址,沈七七若有所思,再看时眼神深邃的很。
砸吧嘴吐槽这人还真挺有情趣。
他发过来的地址在青港市半山腰的一处别墅区里,那里的地价高到离谱。
如果说她之前住的环乔别墅已经算得上是在青港市能排得上名号的,那么这个月意别墅就是青港市别墅区的活招牌,足以证明一个人财富的象征。
当初她在酒吧和他第一次遇见,看见他的穿着的时候就猜到他是个高富帅,只是没想到富到这种地步。
可惜了,衣冠禽兽不也是禽兽吗?
心里这般想着,她走到马路上去拦车,别墅离市区太远了,她算算时间,半小时后才能够到那里。
青港市什么都好,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可就是冬天有些太冷了,冷得人直跳脚,沈七七的嘴被冻得有些发白。
就在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车准备走过去时,只看到一辆大货车快速向自己逼近。
然后,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只感觉到身上有粘稠的液体,大脑一片空白,空气中布满了鲜血往外喷涌的味道。
只听见人们惊叫呼喊,之后无边的黑暗向她涌来。
她,要死了。
沈七七只想说一句:草泥马的这就是人生,不爽就去死吧。
这不,果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