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祭棺疑云
林楠左右看了看,躲进我们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瞄准了大坑的中央,我悄悄抬起头,顺着弩枪的方向望过去,淡淡的红光里,坑里满是石头,一个浑身半透明的东西躺在水底模糊的立起半个身子,脑袋和躯干酷似人形,四肢的末端分叉出无数的触角腕足,两只巨大的圆眼泛着红光一眨不眨的瞪着我们的方向,正是罕见的千年血獞!
林楠射出的第一支弩箭,准准的钉进了血獞两眼中间的软骨部分,接着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全部打光弩枪,一眨眼工夫,血獞两盏灯笼样的眼睛已经被打瞎,半透明的躯干立刻变的血红,水中也掀起了巨浪,无数条庞大的触须狂暴的摔打着水面,我和小狐狸紧紧抱住身边的石头,拼命的贴近地面,再也不敢抬起脑袋。
隔着头盔听血獞栖身的地方,巨石砸落水声的声音不断轰鸣,看来血獞被这突然袭击打懵了,粗大的腕足卷起石头狂暴的击打水面,良久工夫,动作才越来越小,我知道章鱼的心脏是在两眼中间,难道血獞也是这样,受了林楠冷静的致命一击?
血水中一条腕足翻着身子,露出了恶心的惨白吸盘,缓缓滑过小狐狸的头盔,无力的漂浮着,难道血獞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了?我有点不相信。看看林楠仍然蜷缩在石头后面,面罩里的荧光模糊不清,不象受伤的样子。
看来林楠说的血獞不足为惧,是有一定道理,毕竟是凶残的远古动物,没有什么发达的智力,正在心中一喜,却见几条黑线笔直的从林楠头顶滑过去,我拍拍小狐狸,示意她抬起头来注意情况,就这么一秒钟的耽搁,水中已经出现了无数黑线,都是大约五十厘米那么长,笔直僵硬的从四面八方往血獞栖身的地方游去,弥漫在水中的红光刹那间暗淡下来,到处漆黑一片,我们的头灯象萤火虫一样的微弱。
三个人挤在一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动也不敢动。眼见黑线一条条从面前一闪而过,刚抬起头的小狐狸再也忍不住,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一条黑线,定睛一看,却是一条肉乎乎的黑蛇,摇头摆尾的拼命拧着身躯,嘶嘶的舌头伸出好长,蛇头上一个黑色肉冠,五官分明的就象一颗人头,张开满是尖刺的嘴,朝着小狐狸的胳膊一口咬落,林楠在旁边根本来不及反应,我瞧的真切,手起刀落,把蛇头挥为两段,黑蛇从被攥住的地方刹时也分成两段,在水中继续笔直的向血獞的方向游过去。
池子里的血水随着潮水般的黑蛇群,象漏斗里的旋涡一样迅速干涸,很快,我们已经露出了水面,小狐狸被刚才的黑蛇吓的不轻,拉开面罩,拔掉氧气筒,大口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林楠着急的嘶哑着嗓子说:“快,快去血獞那拿黑玉,迟了就完了!”抬头望向干涸的池子里,死了的血獞腕足白惨惨的,到处乱七八糟的摊在乱石间,躯干部分布满了黑色的小蛇,都笔直的头冲外,尾巴扎进血獞尸体的躯干里,水草般整齐的微微摇晃着,象一块巨大石头上长满了长长黑色绒毛一样,毛茸茸的叫人恶心。
长着怪异肉冠的这种黑蛇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怎么血獞一死,就四面八方的突然出现,瞧着肉冠上凶恶的人头模样,极象林楠和小狐狸曾经中过的祭术,也一定有着强烈的妖异毒性,怎么一条条扎进血獞的尸体里,好象在保护死尸一样的戒备呢?
我想这些黑蛇如果真要发动攻击的话,林楠我们三个,都不可能是蛇群的对手,只有死路一条!
蛇群依然微微飘着,林楠虽然急于拿到黑玉血饵,也不敢轻举妄动,从那黑蛇张口欲咬小狐狸,所露出来的狰狞嘴脸瞧的出,那个肉冠一定有着强烈毒性,何况这么大的一群。
蛇群倒也没有主动攻击我们,僵持中,血池周围那些干涸的水道里响起了熟悉的尖笑声,养成的尸婴逐渐长大,最终还是顺着水道追了过来,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血水,叫声凄厉,越来越近。
林楠此时也没了办法,黑暗中前面是蛇群,后面是尸婴,进退两难,随着尸婴的嘶笑声越来越近,我在袋子里慌乱的摸索还有什么武器,摸到下面,还剩下几颗燃烧弹,敢不敢用?我紧张的思索着。
山洞中本来全靠潮汐鼓动的风,带来可以呼吸的一丝氧气,血獞一死,必然影响到潮汐的一呼一吸,刚才满满的血池里面的水这会全部流走,难保不是退回了山谷深处的泉源,再用燃烧弹,万一把氧气燃尽,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不得多想,尸婴一旦冲上来,我们很难抵挡这些上窜下跳,快如鬼魅的满嘴尖刺,就算没有氧气,我们也还有氧气筒可以抵挡一阵子,不如,我一扬手,把燃烧弹扔进了蛇群中间,最好两群凶恶的家伙可以斗个你死我活!
拉着他俩,我们又躲回了石缝中间,火光中,蛇群整齐的队形被烧的乱了套,在血獞尸体上到处乱钻,追来的尸婴一时适应不了明亮的火光,一个接一个冲进了蛇群中间,尖刺的大嘴在蛇群里又撕又咬。
大部分尸婴肿胀的脑袋和浑身的皱褶已经变的很硬,表面像是结了一层硬壳,看的我们三个暗叫侥幸,真要和尸婴打起来,麻烦大了!
出神得看着火光,林楠只说了一句:“这样一烧,怕是黑玉血饵就完了,唉,还什么血饵呢,先留得青山在吧!”小狐狸可能觉得胸短气促,呼吸不畅,不自觉的戴上氧气筒使劲吸了两口。
瞧瞧两帮怪物打的难解难分,蛇群明显占了上风,黑黝黝的蛇身虽然容易起火,但就算死了也缠绕在尸婴上继续烧,被毒死后的腐臭味混合着烧焦的糊臭味,满坑都是,尸婴毕竟数目有限,估计很快就会被全部杀死。
果真不出所料,很短时间,蛇群和尸婴的咬斗已经结束,剩下些没被烧死的黑蛇在火里翻腾扭曲着,大部分已经和尸婴同归于尽。
正在这时,蛇群下方的坑底,又涌出一大股泉水,没有了血獞的泉水带来一股比臭味闻起来清新很多的空气,蛇尸、****随着泉水涨上来又落回去,这才发现坑底原来是另一个洞口,泉水裹走了挡住视线的蛇尸、****后,一条斜斜的石头路露了出来。
“这下黑玉血饵肯定烧没了!”林楠带头跳出去,看看已经没有危险,招呼我们一起,走过去看个究竟。血獞躯干还在洞口卡着,没有被泉水冲下去,林楠拿过小狐狸手中的山地铲,使劲砸了一下血獞躯干,却是清脆的金属声音,震的林楠虎口发麻,倒退两步。
半透明的血獞下面影影绰绰露出一个长方形箱子,被沉重的尸体压着,怎么也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个棺材?
感觉到很可能是棺材,我们三个立刻来了精神,忙活了快一夜,总算见到第一具棺材,不管有没有陪葬品,能搞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至少能弄明白下面,是不是已给人盗的空空,也算略有收获!
三个人兴奋的齐心合力,从上方把血獞剖成了两半,好在这个血獞是吃饱了龙涎香,还不算太臭,剖到长方形箱子的侧面,一口高大的青铜棺椁露了出来,上面没有椁板,和血獞连在一起,血獞下部的黑色沉淀给牢牢嵌在棺椁里,长成了一体。小狐狸兴奋的大叫:“这个一定就是黑玉血饵啦!哈哈,成功了,我们的第一件宝贝!”
林楠却没有了开始的兴奋劲,紧锁着眉头说:“不好!这个青铜棺材有古怪!”说罢,从怀里摸出根蜡烛,看了看手腕上指南针的方向,过去点在东南面一个石头上。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林楠的动作,都这时候还顾念着摸金校尉的开棺风格,真是迷信的顽古不化,棺材一切正常,忍住笑说道:“不会吧,我看这正是血獞的死因,本来我就一直觉得血獞死的太容易,太蹊跷,现在看来,这个血獞实际上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体和下面的棺材连成一体,又给沉重的固定在石头里,早就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纯粹靠点分泌的血水维持生命,就这点血水还被泉水冲淡来,做尸婴的口粮,布置这些东西的家伙就是怕血獞活不了多久,才又不惜力气埋伏下浸透了邪术的黑蛇群。”
小狐狸听我说的有理,赞成的说:“这更说明这个青铜棺就是墓主的宝贝,这么枉费心机的保护自己尸骨,恐怕咱们一直以为地下出了什么大的变化,就是这个水里怪物寿命到头的迹象,却想不到作为核心的血獞会被我们意外杀死,暗藏的蛇群又和培育的尸婴斗了个两败俱伤!我看这棺材里八成都是奇珍异宝,快点想办法打开,我们分了它好回家!”
林楠又好气又好笑:“小狐狸你财迷心窍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忘记我平常给你说过的,青铜椁,窨子棺,八字不硬莫靠前的戒条吗?”
小狐狸看我不明白,嘟着嘴解释说:“那些是盗墓贼的金科玉律,林楠可迷信着呢,还有什么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女,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的一大串呢!”
我听的一头雾水,问林楠:“这些儿歌样的句子是什么意思?你说说清楚啊!”林楠无可奈何的说:“这些都是摸金校尉的不传之密,我简单给你说下,第一句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说的是在墓室中东南角一定要点根蜡烛,如果开棺过程中灭掉,就是墓主人不满盗墓贼拿的太多,心生怨恨,就算你身上带有发丘印、摸金符、搬山牌、卸岭甲这些辟邪护身之物,都阻挡不了墓主的鬼气缠身,所以又有鸡鸣灯灭不摸金,护身不护鬼吹灯的俗话。火烛一灭,什么宝贝都要放下,马上退出墓室方能保命。”
我可不信,这种时代,谁还会带蜡烛进墓室啊,就算测有没有毒气也是有各种仪器代劳,更何况先进的头灯手电筒作为光源不比蜡烛强上百倍?不过林楠说的事涉幽冥,倒也不可全然不信。
“青铜椁,窨子棺,八字不硬莫靠前是指这两种棺材一般都会有尸变发生,命不够硬的克制不了,离近就会百病缠身。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说的是这些墓葬都有很厉害的机关暗道,连搬山卸岭这些喜欢大揭顶的盗墓者一般都不敢去碰。赤衣女,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就容易理解些,棺材里的尸体穿大红衣服,面带笑容,都是大凶兆头,很可能已化为厉鬼尸煞,还不如鬼哭虽然瘆人却好对付。这些俗话我还知道很多,出去后我带你去找小狐狸的亲戚,让他给你讲讲这盗墓的四大流派各有什么绝招和忌讳。那发丘、摸金、搬山、卸岭里面各自的门道可多了。”
小狐狸可根本不管这些戒条,已经嘟哝着:“命不硬也走不到这儿了,还怕这些!”一边用铲子去撬那青铜椁。
原来盗墓还有这么多门道,可是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虽然有点害怕,也抵不过打开棺材摸清真相的诱惑,我跑过去帮着小狐狸使劲,一边叫林楠过来:“你个盗墓大贼,还怕这些?我们这样算是哪一个盗墓派别啊?还不过来帮忙?”
林楠无奈的走过来帮忙撬椁板,嘴里说:“我们啊,我们又不是盗墓,霜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只算是探险,真要归类的话,你懂机关暗道古建筑,我擅长古文化和处理各种复杂情况,见多识广,小狐狸呢,脑子机灵反应快,鼻子又厉害,判断那些尸变很在行,我看我们算是四大流派的综合体吧,且慢动手,这棺材真有古怪,不是墓主人的,是策划这些布置的大祭师的!”
三个人一齐停下手,只见林楠的头灯定定的照在椁板外边的一个古字上,虽是篆字,也可以明显的认出是一个铜铸的,大大的‘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