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要是再不跑的话,恐怕就死定了!
苏景婵猛然间醒悟。
她不再寄希望于挡在她身前的小翠,也对半天走不过来的金喜儿死了心,那么远的距离,等她过来,只怕自己已经体无完肤了!国际歌不早就告诫过人民吗?“从来没有救世主”!
她转身就跑。
小翠再度被扑倒,倒在地上时,她死命地拉住了虎子的一条后腿。
虎子似乎不想伤害小翠,它焦灼不安地停下来,蹬着腿,左右挥动着尾巴,想甩掉这个女人,但小翠死死地拽住它的腿,就是不松手。
就在金喜儿气喘吁吁地跑近了,大叫着“虎子,不得无礼”的时候,虎子终于想出了办法,它站稳身子,抬起另一条后腿,冲着小翠就撒了一泡尿。
这一天,苏景婵所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忘记了回家的路,她在慌乱之中错过了通向自己小院的路口,奔向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崎岖的小路。这条路看似很长,似乎可以无限止地跑下去,但她根本就来不及想自己能够跑出多远。
骚哄哄的狗尿浇在小翠的脸上,小翠不由得松了手。虎子身体一轻,便如脱了弦的箭一般,在金喜儿越来越近的制止声中,不顾一切地怒吼着,冲向慌不择路的苏景婵。
苏景婵连头也不敢回,她拼命地奔跑着,像一只被夹伤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慌失措。风,在她耳旁呼啸而过,两边的树枝不停地伸出手臂阻拦她的逃命,它们在她的脸上抽打出一条条血印,它们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鞭笞的痕迹。但苏景婵全力以赴的奔跑,暂时封闭了她的痛觉神经,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丛林里,遇到沟沟坎坎的地方,身子就是一个腾空,感觉跟飞起来了一样。
然而,她飞起来的速度仍然赶不上狼狗的奔跑,就在耳边的声声犬吠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披散的头发却缠在了身后几棵枝桠横生交错的树上,她打了个趔趄,拽下许多头发,身子向前扑倒,直奔坑坑洼洼的地面而去……
“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苏景婵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像电报密码一般“啪啪啪啪”地浮现出了这些大同小异的字眼。她感觉到虎子的两条前腿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那热气腾腾的鼻息已经喷上了她的脸。她的身体,——尽管不是自己的身体,但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身体,即将在这条恶狗的扑食下,变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它带着强大的张力,黑压压、沉甸甸、冰凉凉地罩住了苏景婵,她觉得自己被压得越来越小,身上也越来越冷,就像是血被抽干了一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沿着凄风苦雨的黄泉道上一路狂奔,两边尽是悬崖峭壁,鬼哭狼嚎。
“啊——”
她歇斯底里地抱住脑袋尖叫一声,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