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朝后一躲,却听见芙蓉仙子笑嘻嘻地说:“我帮你修修眉毛。”
朱红玉松了口气,想起刚才脑子里那鬼火般的念头,不禁有些羞愧。她讷讷地说:“我都这样子了,还……”
“嘘,闭上眼睛。”芙蓉仙子小心翼翼地将她那两道柳叶眉修剪得纤细清爽。
这功夫,苏景婵早已把她方才撬门时放在门口的梳妆盒拿了进来。
“仙子。”朱红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放心,我会给你那情郎一个绝代佳人的。”芙蓉仙子捻起一支羽毛笔,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膏膏粉粉上扫一扫,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一画,对比着不同的颜色。
“知道吗?”芙蓉仙子一边在朱红玉的脸上涂涂画画,一边悠悠地说着话,“曾经,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我女儿出嫁的那天,亲手把她打扮成绝代佳人,让那一天成为她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只可惜啊……”
……
拜别关若飞的时候,朱红玉有些不安。
芙蓉仙子把她打扮得太美了!额头上那块让她无限自卑的疤痕,被因势利导地画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让她连日来因惊恐而晦暗不明的脸,顿时变得妖娆万分。
芙蓉仙子得意死了,她捅捅这个的胳膊,撞撞那个的肩膀,嘀嘀咕咕道:“我手艺不错吧?我把她打扮得漂亮吧?不过,这多亏了老六的创意呢!”
不是不错,也不是漂亮,而是相当的不错,相当的漂亮!尽管朱红玉的国色天香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刚刚见识过她被疤痕侵蚀的容颜之后的人们还是呆住了。
梅笑寒狠狠地瞪了她娘一眼,暗恨她没出息,人家那样害她,她竟一点记性都没有!哼,回去再跟她算账!
站在关若飞身后的金喜儿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她右边的程如意,看着她那突然之间变得惨白的脸上,金喜儿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真是扫兴!原想着好好看一场落荒而走的笑话,不料这朱红玉却像是凤凰涅磐一般,不但浴血重生,而且比往常更显狐媚了,竟惹得堡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蠢蠢欲动!
她冷冷地看着因骄傲而躁动不安的芙蓉仙子,在意念中让虎子将这个多事的女人咬了个遍体鳞伤。当然,也少不了苏景婵,这女人简直是一种灾难,有她的地方,便意味着节外生枝!
那只邪魅的蝴蝶,以一种霸道得不容人喘息的姿态,惊艳了关若飞的眼,他怅然道:“朱红玉,如今可是遂了你的心了。”
朱红玉深深地叩拜,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堡主明鉴。红玉自来到青龙堡之后,便不曾想过会有这离开的一天……”
关若飞的唇边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到现在你还说你不想走?好啊,本堡主愿意成人之美,那你就留下吧。”
这话一出,程如意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
这个小动作仍然没有逃脱金喜儿的眼睛,老二比自己还要不舒服。这个念头多少安慰了金喜儿,她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一丝幸灾乐祸充溢在心头。照说,留下朱红玉,这对一向以维护青龙堡的体面为己任的程如意来说,应该是一百个赞同的。之前,她不就一直在反对堡主被朱雀寨牵着鼻子走吗?现在,堡主看着美人儿竟要改变主意了,哈,看谁的心里发堵!
朱红玉的心头一震。本想着临走前做出一副被驱逐的姿态,便可以让这些人产生一点心理优势,使自己离去的路变得顺畅些。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口,关若飞却开口留她。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关若飞,又将眼睛垂下。她一边揣摩着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实性,一边暗自检讨自己是否表演得有些过火。
尽管知道关若飞这个人一向是一诺千金的,他答应了陆明,便不会食言。但她仍然不敢赌这一把,现在命运就悬在自己的唇齿之间,她怕一句违心话会改变未来的走向。
最后,她咬咬牙,用一种迟疑、胆怯的语气说道:“堡主肯收留,红玉感激涕零,只是,红玉如今哪里还有脸面对青龙堡的上上下下啊?”
豁出去了!旁人笑她矫情也好,斥她虚伪也罢,那都与身外之物无异,她大可不必理会。经历过地牢之旅的她,现在清清楚楚知道的是,假如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伴随着粉身碎骨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惶恐和疼痛,与旁人更是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很好,她终于说实话了。关若飞冷冷地看了朱红玉一眼,没有斥她虚伪,但也没有放过她。
他走下座位,凑近跪在厅堂之间的朱红玉,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肩膀,用手抬起她那尖尖的下巴,声音里一半是诱惑般的戏谑,一半是鬼气森森的阴凉:“你这次伤得最重的是仙子,她都不怪罪于你,你还怕我青龙堡不能容你吗?”
朱红玉的后背渗出汗珠来,这让她感觉大大的不妙,仿佛那只艳乍的蝴蝶已然拍打着翅膀飞走,同时离去的还有自己的希望,自己的灵魂。
怎么办?怎么办?她暗暗后悔自己这心血来潮的蹩脚表演。最后,她听到自己魂不守舍的声音从哆嗦着的嘴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