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表情肃然的还有一个人,关若飞。
他怔怔地看着苏景婵。这个气度不凡的女子,就是他那个来自农庄的小妾吗?
连日来强行压抑着的种种疑虑,就像雨后的青草一样,疯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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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仙子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忽然想起她马上就要搬到女儿那里去住了,于是便收拾起东西来,别的可以暂时放在这里,但镜奁是不能不带的。
她打开镜奁上的一个个小抽屉,将鼻子凑到那五颜六色的胭脂上细细地闻着,脂粉香让她若有所思,心里好像有什么事似的,但一时半会儿就是记不起来。
看这记性!她无奈地拍拍脑袋,真是年龄不饶人啊。尽管她可以将自己的皮相打扮成靓丽的模样,但身体内部的变化却总是提醒着她青春不再的真相。罢罢罢,暂时不费这个脑子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想起来了。
最下面的抽屉里放着一只香囊,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忽然开心起来。这可是自己最值得推荐的宝贝啊,她有必要给他们都显摆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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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婵背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时候,突然打了个磕绊,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后面的忘了。”
梅笑寒缓缓地拍起了手。
然而更激烈的掌声先她一步响起来了。芙蓉仙子激动得大喊起来:“老六啊,你也是梨园出身吧?简直是精采绝伦啊!”
苏景婵莞尔一笑,正待循声望去,却见身边的梅笑寒已经软软地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五姐姐,你怎么了?”苏景婵急了,天热,莫不是中暑了?
还好还好,她没有昏倒。这时,关若飞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他从苏景婵的怀里拦过梅笑寒:“怎么了?怎么了?”
梅笑寒的脸色苍白,她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一手紧张地捏成了拳头。
“小寒——”芙蓉仙子也急了,她一溜儿小跑地从花园的另一端窜了过来。
梅笑寒终于安下心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没事了。”
真是怪事。苏景婵纳闷地看了关若飞一眼,却看到关若飞皱着眉头,苦笑着说:“仙子,你又耍什么怪呢?”
苏景婵一扭头,冷不防惊出一身冷汗。
假如不是关若飞的提前知会,她一准也会吓得心惊胆颤,两腿无力,这个婀娜身材却顶着一张夜叉般的脸孔,青面獠牙,真真吓煞人也么哥!
芙蓉仙子赶紧摘下面具,眼睛里已然有了后悔的泪花,她讷讷地说:“小寒,真的吓着你了啊?我不过是想逗你们玩玩。我想着反正你们不会认不出我这身衣裳的。”
梅笑寒叹口气:“娘啊,我是认出来了,可还是被你吓了一跳。”
苏景婵也埋怨道:“是啊,堡主已经都提醒了是你,我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呢。”
芙蓉仙子涨红了脸,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梅笑寒无奈地笑了笑:“怪不得你和老六那么好呢,这青龙堡里除了你俩,也找不出第三个冒冒失失的人了。”
关若飞拿过芙蓉仙子手里的面具。好家伙,这面具做得才叫一个精致!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柔韧细腻,薄如蝉翼,轻若云烟,但上面的眉眼獠牙却描绘得惟妙惟肖。
他沉吟道:“仙子,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芙蓉仙子说:“这是我原来在戏班子里的时候,一个师父送给我的。”
“哦?”关若飞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芙蓉仙子说:“我们戏班子里有变脸的剧目,这就是道具了。我看着好玩,一直想要,但师父不给,说这是出自名家之手,珍贵的很呢。但在我离开戏班子的时候,师父看我一个女子,孤苦伶仃的,便送给我了一个,教会我怎么用,说可以拿这个来防身,吓唬吓唬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梅笑寒忽然有些动容了,她问道:“娘,这个面具防身的时候好用吗?”
“当然好用了!”芙蓉仙子想起那些坏人的狼狈样子就兴奋起来,她得意地说,“每次遇到坏人打我主意的时候,我便转过身将脸一抹,再回头,没有一个不吓得屁滚尿流的。”
“娘。”梅笑寒掉下泪来,“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女儿了,你在青龙堡,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这番话,听在芙蓉仙子的耳朵里是异样的温暖,她为女儿拭去眼泪:“傻孩子,娘当然不会再离开你了,这些年来,只要一想到你,再艰难娘都能挺下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苏景婵的心里也潮潮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别再说些让人伤感的事了。五姐姐,我讨的赏,你给是不给?”
梅笑寒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她笑起来:“当然给。走吧,去我屋里,想看什么书随便你挑。”
关若飞将面具递给苏景婵:“老六,你看这面具做得好不好?”
苏景婵很嫌弃地将头扭向一边:“别让我看,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关若飞笑道:“要是这面具画着我的面孔,你还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