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
云朵的翅膀掌控在关若飞的手里,动弹不得,它无助地缩着两只脚爪,惊慌失措地看着朱红玉,小小的眼睛里除了乞求便是恐惧。
然而,此刻,它的主人根本就无力保护它,朱红玉的恐惧比鸽子更甚。
关若飞一步一步地逼近她,高大的身材遮住了阳光。天,仿佛突然黑了一样,宇宙间的光源和热源在慢慢消失。一股凛冽的寒气从后背升腾起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她紧紧地裹住,霎那间,风起云涌,整个世界风雨飘摇。朱红玉的手脚冰凉,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冻住了一般,禁不住瑟缩起来。
“你,是不是在找它?”关若飞再问,他的唇边挂着一个轻松的笑,仿佛一个拾金不昧的君子在寻找失主一般。
然而,朱红玉知道,地动山摇的时刻就要来了。依着关若飞的脾气,情势越是危急,他就越是不动声色,这种平静得像蓝天白云的微笑,往往是他下狠手的前奏。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然后,身子已经抵住了鸽舍,她无处可退。其实,她早该明白,从陆明出现在青龙堡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退路。青龙堡的规矩严苛得让人无法想象,但她却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陆明在这里断送掉性命,那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啊!
她不知道云朵是怎么落在关若飞的手里的,但她知道,她缚在云朵腿上的那个小小的锦囊,一定也落入了关若飞的手里,否则,他不会对她的宠物这样感兴趣的。
这样说来,锦囊里的那包解药将成为她背叛青龙堡,祸害芙蓉仙子的证据,而陆明,陆明也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
陆明啊,陆明!
朱红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这个占据着她整颗心的名字,忽然把心一横:罢了,罢了,横竖你也再活不了几天了,不如我们在黄泉路上再续前缘!
她握紧双手,暗暗地褪下手指上的金戒指,然后,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塞进了嘴里。
这动作太快,关若飞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凭本能知道了她的意图。说时迟,那时快,关若飞松开手里的鸽子,然后一手将朱红玉的脖子掐住,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她的脸颊,稍一发力,朱红玉便被卡得咳嗽起来,一枚金戒指从她的嘴里掉出来,滚落在月季花从中。
关若飞低头看看那枚亮闪闪的戒指,不由得心头火起,这女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现在又想畏罪自杀?没那么容易!他一巴掌扇过去,朱红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个粗壮的指头印。
“你这是什么意思?”掌掴朱红玉以后,关若飞没事人似的问道。
事已至此,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朱红玉绝望地摇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安抚着她脸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
“堡主,老四的情绪看来不大好,不如让贱妾来照顾她?”程如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朱红玉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程如意和金喜儿也来到了这里,她们站在月季花地的那一端,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不,不……”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朱红玉听到程如意的话,如同遭了电击一般,霎那间,她的眼前出现了群蛇乱舞,白骨散落的场面。一种极端的恐惧从她的心头疯长起来,她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关若飞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说:“堡主,红玉知道错了,求堡主看在红玉伺候您这些年的份上,给红玉一个全尸,红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关若飞好整以暇地看着朱红玉,他的唇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这是说什么呢?你倒是哪里错了?”
他越是平静,朱红玉就越是吓得浑身发抖,她拽着关若飞的裤腿说:“红玉不该偷换二姐姐的药,红玉错了,求堡主饶了红玉吧。”
程如意上前去扶朱红玉说:“老四啊,你看你,这弄的什么事啊。你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嘛,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朱红玉不肯起来,她只是拽着关若飞的裤脚不停地哀求。
“够了!”关若飞烦了,他一脚踢上去,朱红玉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月季花被压倒了一片。
片片花瓣从枝头落下,零零散散地覆盖在朱红玉的脸上,遮住了她嘴角的鲜血。而身下,则有数不清的花刺穿过她单薄的衣衫,刺进肌肤里,在她那月白色的衫子上点染出朵朵梅花。
“咕咕咕,咕咕。”刚刚从关若飞手中逃脱的云朵在院墙上焦急地叫着,它迟疑片刻,最终鼓起勇气,拍打着翅膀,飞到朱红玉的身边,用尖尖的小嘴轻轻地啄着她胳膊上的一根刺。
云朵的叫声仿佛是朱红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安慰,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捉住云朵,将脸颊贴在它那洁白无暇的羽毛上。
“堡主息怒。”金喜儿适时地跪在地上,貌似在替朱红玉求情,但其实是想提醒关若飞,他怒得有理。
关若飞哼了一声,伪装了半天的平和之气骤然冰释,露出了一脸蓬勃向上的怒气,他对程如意说:“先将这个贱人给我关进地牢里,听候发落。”
“是。”程如意干脆利落地应道。